這話說的還是客客氣氣,但讓人聽了心里就是會會有些不舒服。
余百歲冷笑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當小爺我沒吃過榮記的破點心
他昂著下邊說道:榮記少東家雷平織在長安一心想做我小跟班兒,可他能不能跟上還要看我心情爽不爽帶不帶他。
小伙計立刻就收拾起輕慢之心,尋常人家哪會知道榮記少東家叫雷平織
雷平織和杏園的少東主可是至交好友,半年前兩位少東家還結伴來益州游玩。
他連忙俯身道:那您稍后,我現在去問問掌柜的什么時候回來。
他進門不久,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便邁步出來,先是仔仔細細看了看,第一判斷和小伙計一樣。
但他態度要好的多。
抱拳說道:在下牛永濟,是杏園分號的掌柜,才剛出門回來,聽聞小號的迎客對您有些招待不周,我代表杏園分號向您道歉。
余百歲道:掌柜的還有些規矩。
他一臉不怎么開心的說道:原本想一走了之,回頭和王青提一聲兒讓他把你們都開了,念你態度還好,我就進去看看。
王青,就是杏園的少東家。
掌柜的一聽這話,態度更加謙卑起來:原來是少東家的朋友,快請進。
余百歲道:朋友你家少東主想給我做小跟班兒還得看我樂意不樂意。
他示意大奎:咱們進去。
大奎應了一聲,彎著腰背著余百歲進門。
掌柜的引領著他們進了后堂,這應該是專門接待貴客的地方,屋子寬敞明亮,陳設看似簡單卻極大氣,每一件家具應該都造價不菲。
您請坐。
牛掌柜俯身道。
余百歲看了看那椅子,又看了看地面。
我怕你家的地臟了我蔡順祥親手所做的靴子的靴底。
牛掌柜又一怔。
蔡順祥是長安城里最有名氣的裁縫店,乍聽起來一個裁縫店還能有多厲害。
可生意做的很大的人都知道,蔡順祥一雙普普通通的千層底布鞋就能賣三五兩銀子。
蔡順祥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若這位貴客腳上的靴子真是蔡順祥親手制作,那可不是值多少錢的問題,而是身份不尊貴者根本沒有這待遇啊。
所以牛掌柜心中猜測,這個看起來土了吧唧暴發戶嘴臉的年輕人最少也是個京中四品官員的孩子。
有人總說什么有錢能使鬼推磨,足夠有錢當官的也給你做跟班,那都是屁話,在這樣的時代生意做的再大,一位四品京官都是他們企及不到的山。
余百歲繼續說道:除了在我家里,我自己從不走路,我家地面跟鏡面兒似的干凈,走一天鞋底不臟,你這......都說杏園待客周到且品質不錯,原來也不過如此。
牛掌柜連忙俯身:我這就讓人把地面擦干凈。
余百歲道:椅子也擦了,我怕你椅子上的浮土蹭臟了我千鳥齋的衣服。
牛掌柜心里又一驚。
據說千鳥齋的衣服,每一件上邊都有最難做的隱繡,正常來看什么也看不出,陽光下就會看到衣服里有千只飛鳥圖案,哪怕是素白的衣服也能看出來。
到了夜里,燈燭照亮之下,那衣服上的圖案就又變了,是千鳥落在枝頭。
如果說杏園的脂粉是一流的奢侈品,那千鳥齋的衣服就是超一流的奢侈品。
只這一件外衫,怕也不下三五百兩銀子。
牛掌柜道:我現在就喚人進來。
余百歲:讓剛才那個迎客進來擦。
牛掌柜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就把那小伙計叫來了,顯然是叮囑過,那小伙計再看到余百歲的時候已經謙卑的不得了。
桌椅擦的一塵不染,地面擦的幾乎反光,余百歲這才從大奎背上下來,坐下后翹起二郎腿。
我在益州認識了一位姑娘,喜歡你們杏園的脂粉和香料,你們這,最近可有什么新貨
余百歲掃了牛掌柜一眼:只管拿上來。
牛掌柜連忙答應一聲,讓人將貨品各取一樣用托盤端上來給余百歲過目。
每一個端著托盤進來的都是身材高挑模樣秀美的少女,單說身高,沒有一個不比余百歲高的,也就是在大奎身邊才會顯得有些小鳥依人。
余百歲挨著個的看了看,臉色不悅:杏園的東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
還有還有。
牛掌柜回身吩咐:都取一樣給貴客端上來挑選。
這些身形高挑婀娜多姿的年輕女子隨即出去,不多時又魚貫而入。
余百歲視線停留在其中一款脂粉上:這初芽是十年前的貨品了,也比你們現在的貨品強得多,不過現在還能識貨的,應該也不多。
他問牛掌柜:最近初芽賣的如何
牛掌柜道:一直賣的極好,分號里也沒什么庫存了。
余百歲道:少吹牛,初芽一家分號一年就給十二份貨,每月一份,每個錦盒上都有年份月份,你拿給我的這是兩個月前的印子,該是新送過來的,倒也還好。
他看向牛掌柜:剩余的都給我,我打包帶走。
牛掌柜歉然道:真的只有這一份了。
余百歲一瞪眼:只一份我不信,你去把名冊拿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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