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歲,幺女歸來
“咳咳……咳……”
喉嚨里像是卡了把干燥的麥秸稈,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碎的痛感,蘇晚卿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猛地睜開眼。入目不是實驗室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暗沉的土坯房梁,糊著的舊報紙邊角已經發黃卷起,幾縷微光從窗欞縫隙鉆進來,在積塵的空氣里投下細細的光柱。
身下是鋪著粗布褥子的土炕,硬實卻帶著陽光曬過的溫熱,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藥味,混著柴火與泥土的氣息,陌生又真實。
這不是她的試驗田臨時棚。
蘇晚卿腦子一陣發懵,她明明是為了記錄反季小麥的夜間生長數據,在棚里守了半宿,怎么一睜眼換了地方?指尖動了動,觸到的是稚嫩纖細的小手,皮膚細膩卻帶著營養不良的蠟黃,絕非她那雙常年握試管、翻資料的手。
“卿卿!我的乖孫女兒醒了!老天爺保佑!”
一道帶著哭腔的蒼老女聲陡然炸開,一個穿著藏青色粗布褂子、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跌跌撞撞撲到炕邊,布記皺紋和老繭的手小心翼翼撫上她的額頭,粗糙的觸感里裹著滾燙的溫度。
“燒退了!真的退了!”老太太眼淚掉得厲害,卻怕砸著她,趕緊用袖口蹭掉,“之前大夫都說沒指望了,還好你挺過來了,我的卿卿喲……”
蘇晚卿愣愣地看著老人,陌生的記憶洶涌涌入--這是原主的奶奶蘇老夫人,一輩子在田里和灶臺邊打轉,最疼原主這個幺孫女。而她,二十九歲的農學博士蘇晚,竟成了大靖朝青溪縣蘇家村蘇家的幺女蘇晚卿,一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五歲孩童。
原主l質弱得像株殘燭,前幾日跟著二哥撿柴淋了暴雨,高燒不退。村里老大夫來三次都搖頭,蘇家上下這幾天愁得連飯都吃不下。
“娘,卿卿醒了?”門外傳來哽咽的女聲,穿淺藍色布裙的婦人端著粗瓷碗快步進來,裙擺沾著灶灰,正是原主的母親柳氏。她把碗放矮凳上,立刻握住蘇晚卿的小手,聲音發顫:“渴不渴?娘熬了米湯,溫著呢。”
蘇晚卿喉嚨干澀,只發出細微的“嗯”。柳氏舀起米湯,吹了又吹才遞到她唇邊,溫熱的米香順著喉嚨滑下,灼痛感輕了不少。她打量著屋子:土坯墻被煙火熏黑,掉漆的木柜上擺著缺口瓷碗,角落堆著曬干的草藥,處處是貧困卻整潔的痕跡。
“爹,卿卿醒了!”柳氏一喊,身材高大的莊稼漢掀簾進來。他穿打補丁的短褐,皮膚黝黑如炭,正是父親蘇老實。他站在炕邊,肩膀緊繃,渾濁的眼睛死死鎖著她,手指不自覺絞著衣角,藏不住緊張。
三個半大少年跟著擠進來:十八歲的大哥蘇宸宇身形挺拔,眼神沉穩;十五歲的二哥蘇宸安眉眼靈動,一臉機靈;十二歲的三哥蘇宸墨抱著線裝書,安靜站在最后。
“小妹醒啦!”蘇宸安獻寶似的掏出個紅山楂,“昨天摘的,可甜了,我都沒舍得吃!”
蘇宸宇摸了摸她的額頭,緊繃的嘴角稍松:“醒了就好,大夫說再燒下去……”后半句咽了回去,眼底全是后怕。
蘇宸墨把書往身后藏了藏,小聲問:“難受嗎?我讀詩給你聽好不好?”
一家人圍著土炕,動作輕得像怕碰碎她。蘇晚卿看著一張張關切的臉,心里涌上陌生的暖意--前世父母早逝,她在實驗室泡了十幾年,從未嘗過這般被捧在手心的滋味。或許,重生是老天爺的饋贈。
“奶……娘……”她試著開口,聲音軟糯得像棉花糖。
“哎!奶奶去給你煮蛋羹,放兩勺白糖!”蘇老夫人掖了掖被角。
柳氏跟著起身:“娘燒火,我給你剝瓜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