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向南說完,說了句多謝款待,轉身下樓。
“院子水缸邊有傘,你拿著!”
樓上傳來一聲提醒,李向南仰頭笑道:“曉得了!”
他跳下最后幾步臺階,摸了大黑傘繞過影壁,出了院門,再把院門帶上,走上與河堤平行的青磚路,忽的發現一輛車停在道路下到院子的階梯門口。
汽車安安靜靜的,仿佛開它的人已經離開。
李向南瞅了一眼沒看到什么特別的,便快步離開。
風里裹著股土腥氣,混著清河的潮味,還有胡同口炸油餅的焦香齊齊向他襲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烏云已經壓得極低,鉛灰色的云層像口倒扣的鐵鍋,把四九城捂得嚴嚴實實。
確實要下雨了。
嘩啦啦!
胡同口的木窗欞被風頂得“哐當”直響,好些晾曬在窗戶外頭的的確良襯衫被吹的在空中獵獵作響,像只斷了線的白鷂子。
風忽然歇了片刻,像暴怒的獅子喘了口氣。
轟隆隆!
遠山之上,忽然裂開了一條白口子,接著李向南便聽到了一身悶雷聲炸開在耳畔。
幾乎是轉眼之間,豆大的雨點就砸在了他腦袋上。
李向南趕緊把黑傘打開,下意識的轉頭去看那輛車。
密密麻麻的雨點織成了厚重的雨簾,那雨簾又很快織成了雨幕。
在一片雨幕之中,他似乎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車上下來。
等他想看清時,厚重的雨點已經砸的雨傘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收回視線,趕緊撐著傘鉆進胡同,暫時想找個屋檐躲避一下,瞧見個剃頭店,一頭鉆了進去。
“呼!下的這么大!”
安豐年剛把半山窗戶關上時,就聽到了三道腳步聲急匆匆的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樓下上來,他留了半扇窗返身回到桌邊坐下。
“大爺!”
等到安鐸領著兩個兒子安佑雷安佑萬進了茶室,已經瞧見三杯茶擺在桌上了。
本來奉茶是客氣之意。
可安鐸一瞅見這如同祭祀般的場景,本來烏黑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怒意。
外頭的雷聲混雜著雨聲,又在人心中添了許多愁緒。
這導致三人打了聲招呼之后,誰的心情都沉重了幾分。
安鐸喊了一聲坐下之后,咬著牙關道:“大爺,您曉得我們要來?連人數都掐好了?”
安豐年舉著手持紫砂壺平靜道:“也該是時候了!”
他喝了一口,眼神釘在安鐸臉上,沒去管一旁兩個還在不停拿手帕擦腦袋上雨水的侄孫子,問道:“我的意思,你們二大爺應該告訴過你們了,你們怎么還過來?”
安鐸默默舉了舉杯子,沒說話。
不過他的三兒子安佑萬卻又氣又怒又不好發作道:“大爺爺,先不說這事兒,剛才出去的人是李向南吧?您什么時候認識他的?怎么跟他關系這么好?”
安豐年眸光一凝,扭頭瞇著眼看他。
“怎么?我安豐年一生行事,還需要向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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