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輛上海牌sh760轎車在門口的雪地上剎出了一片黑痕,接著疾馳駛進了院子里。
李向南和安豐年同時一愣,轉頭看去。
就見那輛車穩穩停在了門診部的十幾級臺階之下。
這是誰來了?
這冰天雪地的,怎么會有人來這還沒建好的醫院?
仔細觀察了幾眼這輛轎車,李向南確定不是自己認識的車牌。
他盯著后車門,緩緩皺起了眉頭。
噠!
車門被打開,先是一把傘撐開在主駕駛,接著司機便急匆匆的繞到了右后方位置,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
最先引入眼簾的竟然是一頂八角帽,深褐色呢料是長安街第一百貨商場暢銷的\"凡立丁\"面料。
帽檐壓著銅絲,彎成新月弧度,左側斜插著支鍍金琺瑯胸針,雕著敦煌飛天的飄帶紋樣。
接著一張染盡了歲月滄桑的老婦人面孔便出現在視野內,她一絲不茍的銀發搭配著脖間系著的那條薄如蟬翼印著暗紅色蠟梅的紗巾,投射出精致不俗完全超脫了整個時代老婦人群體的形象。
不認識!
李向南僅僅看了兩秒就確定這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安豐年,突然發現對方的眉頭也跟自己一樣皺了起來。
李向南看了看他,又扭頭去看臺階下的老婦人。
四目相對。
憑空在他心里再次陡生一抹熟悉感。
噠!
老婦人的貂絨金筘掃在車門上發出噠的一聲脆響,她銳利的眸光就這么盯著李向南,緩緩上了兩層臺階。
吱呀!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激烈的澎湃的引擎聲響在這空曠寂靜的醫院上方,讓各懷心思的三人都抬起了頭看向了醫院外頭的那條長街。
刷!
三道車影風馳電掣的駛進了醫院。
軍用越野車在結著薄霜的土路上撕出兩道黑印,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的尖嘯聲刺破初冬的暮色。
車頭距離花壇不足半米時猛然頓住,防滑鏈絞起的冰碴子彈般迸濺在停好的那輛上海牌轎車的玻璃上,驚得站在臺階下的那名司機驚駭的后退了一步,差點跌倒在臺階上。
“向南!上車!”
秦涇川跳下車,揮舞著手,聲嘯刺破了漫天的風雪。
他乘坐的那輛軍用越野車在身后轟鳴著掉頭,車尾燈像兩簇倔強的火苗。
“二哥!出什么事情了?”李向南的目光早已被幾輛車吸引,視線不再落在奇怪的老婦人和安豐年身上,快步沖下了臺階。
“上車再說!”秦涇川沖上臺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著推進車里。
李向南毫不猶豫的鉆進去,搖晃的車身已經裹著他如離弦之箭一般駛出了醫院。
從抵達這里,到出發,竟然十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
他在后視鏡里,看著那名奇怪的老婦人和安豐年,一肚子的疑惑。
而醫院門診部前,殷紅梅走上了臺階,與安豐年一起望著李向南離開這一幕,視線深沉。
那三輛吉普車逐漸遠去,車身涂裝的國防綠在風雪侵蝕下泛起斑駁,卻更顯出金屬骨骼的冷峻。
三輛軍車忽然而來的一幕深深震動著兩人,他們久久沒有說話。
最后,安豐年皺著眉頭看向老伴兒,“你來干什么?怎么不在醫院?”
可殷紅梅卻深深吸了口氣,指甲深深嵌進了肉里,強忍住心頭的震動答非所問道:“接他走的人是誰?秦家的人?難怪查不出來,原來有軍方背景!”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