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整座城市都進入了睡眠,就是這個醫院仿佛也關閉了嘴巴,傳出了呼呼的鼾聲。只有梁健一個人尚難以入睡。
他開始還跟沉睡中的黃少華說著各種各樣的話,"黃書記,依婷盼著你醒來呢,如果你不醒來,她可能出不了國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女兒能夠出國看看世界嗎那就醒來"、"黃書記,我跟著你這么多年了,沒有你的引導,我不知道以后如何在機關這條路上走下去"、"戴姐因為你而病了,她也住在病房里了,如果你能醒過來,我相信她的病馬上就能痊愈的"
這些話,他不知說了多少遍。他看到影視節目中,通常有這種在病人面前說話的段子,結果病人受到感動醒了過來,于是他也抱著這樣的希望。然而,不管梁健說什么,黃少華都紋絲不動。
梁健說得累了,但他一直沒有放棄。
但話卻越來越少,變成了"黃書記,請你醒來"、"黃書記,醒來"、"黃書記,醒"、"書記、醒"、"醒"
梁健昏昏欲睡,但他想到明天一早如果黃少華醒不來,區委組織部可能就會提議免去他的職務,他就不肯放棄,又開始在床邊叫黃少華醒來。
口干舌燥。
梁健讓看護照看一下,自己下了住院大樓,來到了醫院外,想買點吃的。
后半夜已經沒幾家店開門了,只有水果攤和4小時的小超市。
梁健在超市中有煮雞蛋和豆干賣,就給看護阿姨帶了點。在貨架上,他看到了一排紅酒
他突然想到了項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要喚醒一個人,最好跟他說他最感興趣的話。
梁健下意識地從貨架上取下三瓶紅酒,又買了些一次性杯子,回到了病房里。
接過梁健給買的宵夜,看護阿姨感謝萬分,她道:"我看黃書記有你這樣一個秘書,真是值了,我看多了,有些兒子對父親,都沒你對黃書記這么好呢。"
梁健道:"你休息好了。我跟黃書記喝點酒。"
看護阿姨搖了搖頭,心道:"這孩子對黃書記感情太深了,該不會神經受了刺激,跟一個昏迷的人怎么喝酒啊。"
但她也不好點穿,只好躺在一邊睡榻上休息了。簡單的人睡得著,看護阿姨沒心沒肺,一會兒就已經睡去,居然還打起了鼾。
梁健不在乎,他拿出了兩個一次性紙杯,放在床沿上,一個給自己,一個給黃少華。他在里面倒了紅酒。
他拿起一個紙杯,與給黃少華的紙杯碰了碰道:"黃書記,你平時最愛喝紅酒了。這深更半夜的,我特意到下面超市買了紅酒過來,咱倆一起喝個痛快。來干杯"
黃少華依然沉睡著,沒有動。
梁健卻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也不在意黃少華沒喝,接著給自己紙杯里倒了滿滿一杯,又舉起杯子:"黃書記,我們繼續喝。"
梁健自己的杯子一杯一杯喝干了,而黃少華的杯子一個一個排開在床沿上原封不動。
第一瓶酒喝完了第二瓶酒喝完了第三瓶酒也開了
梁健的酒意一點點上來,侵入他的血液,疲倦從身體內浮上來,籠罩著他、覆蓋著他,梁健的意識卻異常的清醒,"黃書記,你能不能醒過來,和我喝一杯,就為證明你是關心戴姐的,關心依婷的"
鏡州市的東方露出魚肚白。三瓶紅酒的酒精將梁健擊敗了,他最后說了一聲"喝",紙杯卻掉落在了地板上,濺了一塊酒漬,梁健卻趴在了床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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