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明蘭若冰冷的眼眸掃過去。
雖然黑水已經回到了鼎里,但她的眼瞳尚未恢復正常,依然是幽暗詭黑的樣子。
那大巫師顫了顫,本能而恭敬地坐了下去:"是!"
龍啼虛弱抬起老眼死死地盯著阿古嬤嬤:"呵,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報復我的……我就知道!"
阿古嬤嬤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我不該嗎何況我也是苗人,就算離開苗疆,這里依然是生我養我的土地,我怎么能坐視你在這里為非作歹!"
龍啼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呵……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你那么偉大,怎么不為了民眾,當年帶著你肚子里的孽種一起死在苗疆,那就沒有后來這么多事了,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說到最后,他幾乎一邊吐血一邊聲嘶力竭地朝著阿古嬤嬤嘶吼。
只是太過虛弱,喊到最后,他已經喘不上氣了,一雙渾濁的眼卻還死死地瞪著阿古嬤嬤。
"夠了!阿公,你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楚元白閉上眼,咬牙厲聲打斷他的話。
龍啼看著楚元白:"你……"
楚元白再睜開眼,目光冰冷地看著他:"你讓我娘在我父王身上下虛弱的蠱,前些日子更直接取了他性命,這些瘋狂的事情,你做得還不夠嗎"
龍啼僵了僵:"你……"
"是,我都知道了。"楚元白深吸一口氣,表情復雜而痛苦。
父王死后,他其實心里一直有懷疑。
他自己就是蠱師,雖然那種蠱非常隱秘,可他向蘭若阿姐借了一滴圣女之血去查驗父王的尸身。
再細微和難以察覺的蠱蟲,都會對蠱神有反應。
所以……他最終還是查出來了。
疼愛自己的阿公聯手母親殺了自己父王,這讓他怎么接受
父王雖然對他沒有什么父子間的溫情,可卻對他寄予厚望,尋找了許多老師栽培。
頂著宗室正統的巨大壓力,打破常規,將荊南王的位子給了他這個混了苗人之血的庶子。
認為他是西南三省各族和睦相處的最大希望,希望他成為各族子民認可的王。
他雖然只是父王用來統治的‘工具’,可他享受到的一切,都是父王給的。
"呵呵……傻小子……你那父王如果不是身體虛弱,你以為你有機會那么早掌控荊南王府嗎"
龍啼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年,忍不住哂笑起來:"不是我護著你這個混血雜種……那……他那些妻妾早將……你這眼中釘碎尸萬段了……"
龍啼笑得咳血。
楚元白看著奄奄一息的龍啼,表情復雜而痛苦。
明明是從小告訴自己要守護苗疆萬民,告訴自己這該是自己畢生信念的老人,卻親手摧毀了他告訴自己的一切。
楚元白閉上眼,起身,淡淡地道:"龍啼大巫師,不管我是西南三省的荊南王,還是蠱苗的大巫師,我的職責都是守護苗疆和西南三省的百姓。"
"而你身為蠱苗大巫師,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理當處死。"
他不再稱呼龍啼做阿公,他們之間的祖孫情分,在龍啼殺了父皇,又害死了那么多百姓那一刻。
就已經結束了。
龍啼看著周圍無數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的眼光,尤其是阿古嬤嬤冷漠地看著他。
明明很多年前,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圖云山上的霧氣嵐煙,那樣溫柔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