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微愕。
她抬了抬眸望向厲衍川,卻正看見他沖著自己笑了笑,還招手示意她過去。
手落在男人厚實的掌心里,在徐知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一切仍那樣平和、安靜。
"晚晚是我深愛的女人,她更不曾拋棄我,而是即便我傷她極深,這幾年,也仍舊一個人將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于情,我深愛她。于理,我也該報答她。至于徐女士你,不論你日后在哪,我都會準時為你的賬戶匯入一筆生活費,到你壽終正寢那一日。至于其他,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
"你——"
"管家,送客。"
他冷聲開口,輕易安排好一切。
任由徐知如何掙扎,卻只護著姜晚上樓。
"就讓她這樣罵罵咧咧走了,沒事么"姜晚站在陽臺上,看見徐知幾乎被他毫不留情地驅趕。
"不這樣做,她不會死心離開海城。"厲衍川做的決然。
他的世界里,徐知本就不該存在。
從來他也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我出生后不久爸爸就已經離開,而她,也在我五歲的時候拋下了我。我有父有母,卻過著如同孤兒一般的生活。若說生育之恩,當年奶奶放她走,還允了她分走三分之一的家產,已是仁至義盡。如今她用這筆錢發了家,回來還想奪走更多,我不會同意。"
"姜晚,她不配當我的母親。"
厲衍川深深地凝視著她。
是見到了姜晚如何對待山山,他才終于明悟,哪怕同樣的母親,人與人之間卻截然不同。
他嗓音嘶啞得要命,緊緊貼著姜晚,"她不愛我,我一早就知道了,她一點也不愛我。"
姜晚看見了他眼底的脆弱。
那張近在咫尺的面龐英俊,如今是毫不掩飾的真情流露。
一雙眸漆黑如墨,卻在望向她的時候隱隱有些恍惚。
她心中微動,終于伸出手把厲衍川緊緊抱在懷里。
"她不愛你……我愛。"
時至今日,姜晚終于能再次說出這句話。
她認真捧起了他的臉,一字一頓。
"厲衍川,我會愛你。"
"!"
男人漆黑炙熱的眸幾是深深嵌到了她心底,長臂緊緊扣著她的腰肢,恨不能要將人揉進骨子里。
俊臉里藏著微極深而濃郁的情緒,臉身軀都有細微的顫抖。
厲衍川立刻將她攬到懷里,把人圈在自己胸懷所在狹小的位置,灼燙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
"謝謝……謝謝你,姜晚。"
"我也愛你……深愛。"
夜色漫長,兩道身軀緊緊相擁在一起。
那是許多年來,他們頭一次這樣,由身到心都緊緊相連。
……
姜晚深深記得那一個晚上。
再過幾日,一切塵埃落定時,她收到了消息。
我與徐知一同離開海城,回到加國。小武也跟著我一塊走了,晚晚,你一個人在海城,照顧好自己。
符星文發來的。
他連說話都仔細斟酌了字詞。
姜晚盯著看了半晌,最后回了幾個字。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祝好。
她與符星文的確是青梅竹馬,自小長大的情分。
這么多年來,符星文幫襯過她許多,而她也曾盡力幫他照拂過小武。
但姜晚覺得,自己很難去原諒一個無情利用她的人,再深厚的情誼,一旦摻雜利益就會變質。
符星文變了,被富貴迷了眼。
她想,她其實也早就變了。
"在想什么呢"厲衍川自身后走來,輕輕擁著她,黑眸不經意垂下,正落在她手機屏幕上。
卻已經不是和符星文的對話,而是剛打開朋友圈,便看見薄亞南發的動態。
準備結婚。
"他結婚和誰"照片里的女人模糊,姜晚放大了瞧,半晌后終于確定。
"這不是白晴禾嗎"
"應該不是。"
厲衍川輕牽著她的手,眸色安然,"這是白晴雨,白晴禾的雙胞胎妹妹。她們倆都是熊貓血,原先跟在我身邊做助理的是白晴禾。但和薄亞南結婚這位,應當是她妹妹。"
姜晚懵懵的。
她突然想起來,先前在醫院遇到白晴禾來抽血,間隔時間比其他人短許多。
"怪不得呢……我還當她身體怎么會那么好一次性抽400cc出去,隔開才多久,竟毫無影響。"
"原來一直就是兩個人……那所以長石資本會被你擺一道,也是因為白晴禾你早就知道故意利用她。"
厲衍川正換了一件西裝,手里拿著兩條領帶比了比。
挑開眸看她,將兩條都抬起來給她瞧。
"互相利用罷了。"
姜晚順勢指了指左邊那條。
深綜格紋的,襯他今天的復古色系西裝,頗有英倫風。
男人卻靠近,下巴蹭著她的肩,低沉喑啞道。
"厲太太幫我系。"
"還不是厲太太呢。"姜晚輕笑,故意躲開了他讓人頸項麻麻癢癢的呼吸。
身子往后斜傾著,卻避免不了被他攬住細腰。
厲衍川故意至極地去挨她,太喜歡與她肌膚相貼的觸感,一時一刻都不愿放開。
姜晚勉強撐著腰,幫他系上領帶。
抬起頭正對上男人暗得驚人,也燙得嚇人的眸,幾乎是刻滿了濃郁的色澤,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壓回床上不可秒殺。
她趕忙移開眼,"別鬧,剛穿好。"
他近日來需索無度,頗有要將過去四年的時間彌補回來的意思,夜夜都纏她不放。
今日也近傍晚,能稍稍休息一會,還是因著厲衍川應承了要帶山山去看元宵節的表演。
據說海城今日滿城燈火,厲氏集團重振旗鼓之后,贊助了一場超大型的活動,包下整條商業街游園。
山山要和他們一起坐第一輛的花車。
"時間還早,弄……也來得及。"
姜晚自然捂住了他的嘴,讓他連說都沒說完。
男人只得垂眸,滿眼失落,像是個沒討到糖的小孩子。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厲衍川扣緊了她的手,一刻不停地黏著她。
"白晴禾與我真的只是互相利用,我和她極少單獨相處。"
"姜晚,和你分開之后這四年來,我從未與任何女人有過逾矩。夏柔是,白晴禾是,任何人都是。"
"嗯嗯。"
她回答得好敷衍。
厲衍川一時判斷不了姜晚是真的不高興,還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想再多試探一會。
下一刻,卻已經聽到外面"咚咚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