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遲禮抬手的時候,突然闖出來一個少女攔在中間。
南遲禮微怔,表情陰戾。
手中動作卻是成功停住了。
他現在腦袋里很亂,已經記不清自己是誰,又為什么會在這。
只知道要殺人,不斷的殺人,再過一會兒他就能想起來,就能結束這種詭異的狀態。
看著攔在那對爺孫面前的時瑤,南遲禮心底莫名慌亂。
聲音寒涼無比。
讓開。
即使南遲禮迷失了意志,仍舊本能的不想傷害她。
時瑤不動,她細細打量著他,在想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恢復理智,緩解蠱蟲的痛苦。
南遲禮唇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
沒有外界的殺孽來緩解他的痛苦,體內蠱蟲越來越囂張。
他悶哼一聲,拿著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血流不止,他身上的顫動才算輕了些。
時瑤皺眉看著眼前的血腥場面,他這段時間胳膊上新增的傷痕都是這樣來的嗎……
南遲禮這副瘋魔的樣子比鄭清婉要嚴重太多太多。
平日里他卻裝作沒事人一樣。
宿主,他體內蠱蟲已經成型了,以后南遲禮發病會越來越嚴重。
小六道:我已經把收集的氣運保存好了,現在是你趁機離開他的最好時機,只要你身死離開,南遲禮身上的蠱蟲就會因為愛人喪失的悲痛而湮滅,到時候我再把他的記憶消除,他仍舊是原來的變態南遲禮,正常走之后的劇情。
之前小六已經勸了時瑤很多次了,氣運收集達標,再留下會有風險,天道也不會讓他們久留。
那時候時瑤說等到了苗疆,和南遲禮待幾天再走。
可現在,時瑤看著眼前眉眼昳麗的少年,他臉上發絲上都沾著血,明明想要殺人,卻因為她橫在中間,暴躁又無可奈何地站在原地看她。
她到底不能再放任南遲禮這樣下去了。
時瑤輕嘆了聲,苗疆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
南遲禮就要忍不住了,體內暴動嗜殺的欲望達到了頂峰。
可是心底有個念頭告訴他,不要傷害眼前的少女,不然他將會比現在還要痛苦千萬倍。
讓開。他聲音沙啞的顫著。
時瑤見他又要用匕首在胳膊上劃,連忙跑過去,抓住他拿匕首的手。
南遲禮感受到少女的靠近。
她將他額前的碎發往旁邊攏了攏,還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
少女指尖的溫熱竟比噴薄鮮熱的血還要溫暖。
阿禮。她輕輕喚他。
南遲禮因為蠱蟲而神經脹痛,聽到少女叫他,他忽然感覺難過無助。
本能的想要依賴她。
見南遲禮并沒有做出什么傷害她的舉動,時瑤動作輕柔地安撫,如果難受的話,就低一下頭,靠在我肩膀上緩一緩。
難受……
他低下了頭,真的埋在少女頸窩,因痛苦而身體發顫。
時瑤摟著他,手輕輕拍打他的后背,阿禮別怕,馬上就沒事了。
她的手慢慢移動靠近南遲禮拿著匕首的手。
在即將要摸到匕首的時候,南遲禮無意識的悶哼,瑤瑤,別離開我。
時瑤的手一頓,阿禮這么好,我哪舍得離開呢。
我們生生世世不分離。
南遲禮緊繃的身體似乎在緩松下來。
她成功地將匕首奪了過來。
噗呲!利刃刺進身體的聲音,伴隨著少女一聲悶哼。
新鮮溫熱的血液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南遲禮身體一僵,意識清醒了些。
他緩緩抬頭,看不清眼前少女的面容,只能聲音嘶啞的問。
瑤瑤
……阿禮。
空氣一瞬間變得窒靜,周圍活下來的人向四周逃竄。
南遲禮卻如同失了魂一樣,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染了她的血,原本躁動的身體像是被冰水淋了個透徹。
身體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撕裂開來,牽扯他神經,曾給他制造無限痛苦的東西,似乎在慢慢消亡。
南遲禮漸漸恢復清明,看到少女倒在他懷里,身上不斷流血的樣子,墨深的瞳孔驟然緊縮,一股無的傷痛差點讓他昏厥倒地。
少女心口插著一把刀,她的手因為沒有了力氣從匕首把上松落。
她親手殺了自己。
為什么騙我。少年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在時瑤捅向自己心口的那一刻,靈魂就被小六抽了出來。
時瑤以靈魂狀態飄在上空,看著南遲禮抱著她的尸體癡喃。
宿主,我現在就給他清除記憶。
見時瑤情緒不對勁,小六趕忙動起來,氣運已經收集完成,得快點消除南遲禮的這部分記憶,帶著宿主離開。
小六忽然古怪的看了眼遠處的天空。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看著它和宿主。
自從它和宿主來這個世界后,時不時就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但檢測一圈也沒發現什么異樣。
直覺告訴小六,快點帶著宿主逃!
時瑤漸漸感覺頭沉沉的,忽然有股強大的吸力在拉扯著她。
將她重新往這具已經死去的世界身體里吸!
時瑤驚呼:小六,這是怎么回事,這還沒頭七呢,我就要回魂了
……宿主,你先別動!
小六動用自己全部力量,和這個吸力對抗。
這股力量很強大,讓小六想起來了在第二個世界時,曾和它對峙的那股力量。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小六眼睜睜看著時瑤的靈魂重新被吸進世界身體里。
但時瑤并沒起死回生,她的靈魂回到身體里,但身體確實已經死的透透了。
時瑤被困在了這具身體里,怎么掙扎也出不去,但仍舊可以和小六交流。
小六,這是怎么回事
小六語氣沉重: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你拉扯回了身體里。
又落雪了,天空中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兩人身上,又因為沾到溫熱的血水而融化。
瑤瑤,不是說要和我回苗疆么。
南遲禮魔怔了一般,橫抱起時瑤的尸體,自自語,我帶你去我的家鄉,我們還沒成親呢。
我們生生世世不分離。
一片狼藉里,爺爺摟著懷里的孫子,目送著少年抱著少女跌跌撞撞離開,雪地上留下一行寂寥的足跡。
揚州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路上積雪嚴重,馬車不通。
鄭清知道時瑤死了的消息后,一臉不敢相信,有南遲禮在身邊,時瑤不可能出事。
除非……
鄭清抿唇,見南遲禮要背著時瑤要離開揚州去苗疆時,他覺得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