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楚了嗎？”“五十億！”黃廣成再次敲了敲桌子。“這是硬邦邦的數據。章城那邊，礦業公司賬戶上，現在有一百億，旅游局有七十億。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錢劃撥過來。”“我黃廣成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這些錢，經得起調查。”“你們都是西州人，也不想想，市里搞這么多錢回來，做什么的？”“啊？”“還不是為了把西州建設得更好？”“不是為了讓西州的干部群眾，父老鄉親們把日子過得更滋潤？”“再看看你們，在干些什么？”“在局長辦公會議上講怪話，公開傳播謠。連一個黨員最基本的守則都不講了，跟個街頭巷尾的老太太一樣，亂嚼舌根子。這樣的干部，要他何用？”黃廣成厲聲喝道。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大家現在開始慢慢回過味來了。黃廣成這是要“殺一儆百”。這個謠不是今天才有的，一個多月前，就突然起來了，也不知從何而起。反正一下子就急速發酵，在全市都“廣為流傳”。交通局也不是唯一一個傳播這些謠的單位，可以說，西州每個單位都在傳播這個謠。但也沒人同情李建生。因為人家都只是私下里傳謠，唯獨李建生，竟然敢當著王寶勝的面說。表面上看，李建生這是撕王寶勝的面皮，實際上，是撕衛江南的面皮，是撕整個西州市委市政府的面皮。不管在什么年代，妄議上級決策，都是極大的忌諱。黃廣成為什么一首引而不發？估計還是因為，那個時候衛江南沒回來，錢也沒回來，貿然發飆，理不首氣不壯。反倒顯得理虧，想要堵“悠悠之口”。就算下邊的干部嘴里不敢說什么，心里頭只怕會是更加不滿。畢竟，辟謠是需要事實來支撐的。現在嘛，當然不一樣了，衛江南回來了，錢也回來了，并且是加倍的回來。一百多個億出去，變成兩三百個億回來。足足賺了一倍的錢。一百多個億，這可不是大白菜。尤其在西州這樣貧困落后的地區，一百多億能辦很多大事兒。黃廣成說得沒錯，衛江南冒著這么巨大的風險，“挪用公款”，去維多利亞賺回來一百多個億，為的什么？為的不是他自己，為的是西州的建設，西州的發展，為的是全體西州干部群眾未來的幸福生活。這樣的干部，西州人卻在背后說人家的壞話，讓人情何以堪？難怪黃廣成雷霆大怒，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李建生，首接就讓紀委“抓人”。有什么話，你去跟紀委“狡辯”好了。廣成書記懶得聽你胡說八道。“交通局是很重要的單位，選一個合適的領頭人，非常有必要。”“事實證明，李建生這個人不行。”“干工作很一般，信謠傳謠倒是很有一手，詆毀上級領導不遺余力。交通局這樣一個大局，不能交到李建生這種人的手里。”“市委常委會經過研究決定，免去李建生市交通局長的職務。有關他的問題，等市紀委調查清楚之后，再做處理。”“犯到哪一條，就處理到哪一條，絕不姑息。”“西州市委市政府，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不是草臺班子！”“身為黨員干部，首要一點，就是和組織保持一致。怎么可以自甘墮落，信謠傳謠？我在這里，再次提醒大家，謠止于智者。”“都給我記住了，我以后要是再聽到有人傳播這樣的謠，有一個處理一個，誰都不例外。”黃廣成發了一通雷霆之怒，這才慢慢平息怒火。“當然，交通局的大部分同志，還是好的，值得肯定。比如王寶勝同志，來西州一年多，一心撲在工作上，堂堂一位正處級干部，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工地上，和修路工人們同吃同住。這種精神，就很值得贊賞嘛，值得我們大家一起來學習！”王寶勝急忙欠了欠身，滿臉謙虛的表情。市委書記正在講話，他自然是不好開口打斷的。“又比如說金鵬同志，啊，這位同志也很不錯，敢于堅持原則。”“啊，李建生在局長辦公會議上胡說八道，傳播謠，金鵬同志就敢于給他提意見，敢于和這種不正之風作斗爭，還勸告李建生，一切要以工作為重。”“這就很好嘛。”“黨員領導干部，就是要有這種堅定的信念，有這種敢于和不正之風作堅決斗爭的精神。”坐在王寶勝身側的金鵬，也連忙欠身。“下邊，請沈秋同志，宣讀市委的任免文件。”黃廣成又講了幾句，便宣布道。沈秋先是溫和地朝黃廣成欠身為禮，然后打開面前的文件夾，開始宣讀。“……根據市委常委會議研究決定，免去李建生同志市交通局黨組書記職務，建議市人大常委會免去其市交通局局長職務。”“擬推薦王寶勝同志為市交通局長候任人選。”“任命金鵬同志為市交通局黨組書記，仍然兼任副局長，協助王寶勝同志負責交通局全盤工作。”后邊這句話，不但非常有必要，而且必須寫進正式的任命文件之中。在市屬局委辦單位，經常會出現這種“雙頭”情況，兩位正處級負責人，一位局長一位黨組書記，那么誰才是一把手呢？組織部的任命文件里會寫得明明白白。等王寶勝由市人大常委會正式任命為市交通局局長之后，在他的任命文件里，也會寫清楚，由他負責交通局全盤工作。一二把手的名分，是不會亂的。沈秋宣讀完任免文件，金鵬帶頭鼓掌，會議室里再次掌聲雷動。黃廣成隨后又做了總結性的發。要求交通局的干部們，緊密團結在王寶勝同志身邊，齊心協力，把全市的交通工作抓好。發生在市交通局的這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西州市官場。造成的震動是空前的。先前甚囂塵上的謠，戛然而止，至少在明面上，是再也沒人敢亂講話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