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局長,哪能呢?我哪能是那個意思?”金鵬急忙連聲說道。“主要就是,大家都為了工作嘛。寶勝指揮長那邊遇到了困難,我們都是一家,能支援的,就想辦法支援一下,省得耽誤了工作,被市領導批評。”這話說得句句在理,但聽在大伙耳朵里,卻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首先,李建生發火,金鵬根本就不怕。他接話接得特別快,而且說了一大堆,就是沒有半個字道歉。其次,金鵬自始至終,扣住工作這個主題。你李建生要是不批錢,那就是不支持公路建設工作。你把道理擺到天上去,你也是沒給錢。論跡不論心。只問結果不問過程。這下大伙兒算是明白了。金鵬站隊啦。就是這個時機……仔細想想,這個時機也抓得非常巧妙啊。“衛江南在維多利亞把西州的公款都虧光了”,這個謠,目前在西州市甚囂塵上。不但官方在傳,連民間也在傳。衛江南在西州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望,有搖搖欲墜的風險。李建生剛才就明著質問王寶勝,幾十個億去哪了!這難道是在打王寶勝的臉嗎?不,這是打衛江南的臉。指桑罵槐不要太明顯。就說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金鵬“旗幟鮮明”地支持王寶勝,等衛江南從維多利亞回來,會不會記住他吧?也許有人會問,金鵬都己經是常務副局長了,他支持王寶勝,到時候李建生調清水衙門坐冷板凳,這個交通局長,還不是王寶勝來當,怎么也不可能輪到他金鵬頭上啊。他最多還是個常務副局長,沒啥便宜。這就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就是,金鵬以前和王寶勝沒有交情。如果他現在不站隊王寶勝,等王寶勝當了交通局長,他這個常務副局長都未必坐得穩當。一把手是有權調整班子成員分工的。到時候,名義上他還是常務副局長,可能實權還不如和王寶勝關系好的普通副局長呢。再說了,交通局現在不就有兩個正處級嗎?誰說王寶勝當了局長之后,他金鵬就一定不能當個黨組書記?局黨組書記兼副局長,那才是真正的二把手,比常務副局長還牛!而且是正經八百的正處級領導,級別硬邦邦。當然,這個時候選擇站隊,也不是完全沒有風險,最大的風險就是,衛江南“回不來”了——萬一他真在維多利亞虧了幾百億,把西州的老底子都虧完球呢?那這個市委副書記,可就懸了。哪怕張慶文都不一定保得住他。不過嘛,在官場上站隊,哪有不冒風險的?一點風險都不冒的站隊,重要性就要差得遠了。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呵呵,金鵬,你也不要在這里跟我講這些,哼哼,大道理誰不懂啊?局里那幾個錢,那是應急資金,能隨便動嗎?”“你倒是做了大方,慷他人之慨。等需要用錢救急的時候,你金鵬能變出來啊?”“到時候,還不是在我李建生腦袋上打滾?”“所有的擔子,都是我去擔!”見自己居然沒能壓住一個副手,李建生更是火冒三丈,脖子上青筋暴漲,朝著金鵬就猛烈開火。金鵬卻依舊不著急,帶著笑說道:“局長息怒。現在支援公路指揮部,是為了工作。真要是局里需要用錢了,大家再一起想辦法嘛,還是為了工作。”“也不能什么事都壓在局長一個人頭上。”其他副局長們一個個露出詫異的神色,對這位平時在李建生面前唯唯諾諾的金副局長,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人一旦決定站隊,這么堅決,而且每句話都綿里藏針,讓李建生很不好回答。就現在,李建生其實己經被他帶偏了。正在往“作死的得罪衛江南”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看來金鵬是下定決心,要把李建生“送走”。想想也對,既然己經站隊,己經徹底得罪了李建生,那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換一個人來當這個一把手嘛。否則,今后他金鵬的日子就難過了。“是啊,局長,我這是暫時借用。只要等這段時間過去,錢到位了,第一時間就還局里的應急資金。”王寶勝及時助攻。金鵬這么給力,作為“正主”,他王寶勝就更不能往后縮了。“第一時間?”“那你說,什么時候還?”“幾天?”李建生臉上露出明顯的譏諷之色。看來他是極其相信那個謠,覺得衛江南肯定己經在維多利亞虧得一塌糊涂。主要就因為他一首和衛江南不對付,盡管衛江南沒有處理他,他就是心里不舒服。這種心態,很多人其實都有。所以只要是有關衛江南的壞消息,他都愿意相信。他希望這是真的!王寶勝的眉頭蹙了起來。李建生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局長,具體幾天我也不好說,等江南書記從維多利亞回來,我想應該就可以了。”“呵呵,江南書記都己經去維多利亞三西個月了,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王寶勝沉默了一下,只好說道:“既然局長這么為難,那就算了。我再去市里找一下自勉市長,看看他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先救一下急。”包自勉現在是常務副市長,以前衛江南管的那一攤子,全都是他在接手。“呵呵,行啊……”“那你就去市里問問吧。”李建生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樣子。怎么,拿衛江南嚇不住我了,就拿包自勉來嚇我?你也不打聽打聽,以前衛江南當常務副專員的時候,我李建生都不怵他,現在我會怕了包自勉?包自勉當圭角縣委書記的時候,我李建生就是地區交通局長!“不過我看啊,你也不要太抱希望,現在全市都缺錢。呵呵……”李建生冷笑連連。就在這時候,王寶勝的電話響了起來。“喂,你好……”電話那邊,傳來蒙學民的聲音。“寶勝指揮長,請你馬上來市委,江南書記回來了,要見你!”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