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他緩緩策馬轉身,就看到前方有一個身形魁梧的人站在那里,一襲灰白短衫,渾身都是肌肉疙瘩,洋溢著磅礴的武夫氣機,就是臉龐長得有點磕磣了一點,連中人之姿都算不上,略丑,這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扶蘇長城的天生將種劉希朧,如今的十一境天元境武夫,扶蘇長城的主事人之一。
"有事"林昭笑問。
劉希朧皺了皺眉:"沒事,只是覺得你的背影有些灑脫,很像是當年的一位……故友!"
"故友"
林昭暗暗發笑,他是說當年路過扶蘇長城的林昭是自己的故友嗎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只有過節吧真是咄咄怪事。
他微微一笑,道:"我認識你,你是扶蘇長城的天生將種劉希朧,你說的那位故人該不會是雪域天池林白衣吧我記得一些江湖上的秘聞,當年你和林昭之前可是有仇的,他三兩拳就把你打趴在地,怎么會是故友呢"
劉希朧倒也不生氣,灑然一笑:"三兩拳倒地確實不假,故友也不假,誰又能說我劉希朧不是林白衣大道上的一塊試金石呢何況,什么恩怨的……那家伙在雪域天池的大戰之中劍斬十三境白瀾,自爆戰神膽……那樣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將種,我劉希朧與林昭一比,屁都不是。"
說著,這位中年武夫眼圈一紅,道:"我倒是想他能再打我兩拳,可惜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林昭看著他,從來沒覺得這劉希朧這么順眼過,甚至有點眉清目秀了,于是笑笑,說:"那如果你再遇見他,可一定要請他喝扶蘇長城最好的酒了。"
"自然,請他喝酒,傾家蕩產又如何"
劉希朧雙拳緊握,身軀微微顫抖:"只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念念不忘的事情,或許會真的發生的。"
林昭沖著他一抱拳,道:"劉希朧大人,我還要趕路,這廂告辭了。"
"好,打擾少俠了。"
"沒事。"
林昭笑著搖頭,笑容燦爛。
……
沒走多遠,主街上的一家高門大院中,一位頗為年輕的家主走了出來,一襲長衫,像是一位讀書人,正是葉家如今的家主,十一境靈修葉凜,此時的葉凜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卻脫去了少年時的稚嫩,多了幾分家主的穩重與從容。
"爹爹!"
庭院中,巨大的青巖照壁前方,一個稚童拿著風車不斷呼喚他,另外還有兩個小女孩,都是葉凜的孩子。
"沒事別亂跑。"
葉凜皺了皺眉,道:"辰兒回去煉劍,仙兒和云兒去把昨天的課業做完,一會爹爹回家檢查。"
"是,爹爹!"
一群孩子委屈兮兮的回去了。
葉凜出門,看向大街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年輕劍修的身影,他騎乘戰馬,一襲白衣,身后背負著布帛裹著的古劍,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慵懶閑適的坐在馬背上,這背影與當年的那個人簡直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但也僅僅只是相似罷了,當年的那人早就跟秦歲寒、陳萬里、陸星合等人一起殉界,死得壯烈無比。
他皺了皺眉,心頭百味雜陳,自己這么一個天生情種,這些年來惹了多少桃花債,光是娶回家的姑娘就有12個,外面飄著的還有300+個,與林白衣一比,他葉凜就顯得相形見絀了,這種日子過得真的有點沒意思了,男人這一生的榮耀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得到更多女子的愛慕嗎
不是這樣,有時候他寧可如林昭一樣的戰死殉界,一死百了,可心頭卻又忘不掉那一個個紅粉知己,她們本柔弱,需要自己的照料的。
他一聲嘆息,看向北方,難道真的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自己的路……好像與林昭的路完全走反了啊。
……
林昭策馬出城,疾馳在荒野之中,頭都不回。
一截頗為荒蕪的城墻上,野花遍地盛開,一位白衣女子一身劍意,手中提著佩劍,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此時此刻,林婉華的心頭百味雜陳,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最近頻繁穿過扶蘇長城的人就是當初的那個人了。
首先,他背著的劍,竟然連自己都看不透根祇,一位十二境巔峰劍仙無法召喚的劍,這是林婉華有生之年都沒遇見過的。
其次,他的背影實在是太像他了,雖然面容一點都不像,但氣質卻一般無二。
最后,最重要的一點,北境開始鬧翻天了。
就在不久之前,林婉華剛剛收到一封飛魚傳書,來自于北域的扶蘇長城修士,說是雪域天池上發生了一場大戰,妖族白夜帳下的十一境大妖、號稱水中槍神的鯰魁竟然被斬殺了,而且就斬殺在妖族軍帳的眼皮子底下,而斬殺鯰魁的人,正是在北域煉化了十把妖魂劍的那個獨臂女子劍仙。
十一境女子劍仙,殺十一境大妖,絕對的實力碾壓。
那女子,之前林婉華也曾聽聞過,甚至暗中查探過她的修為根底,從各方搜集情報、打探她的由來,最終確認,她就是在雪域天池上追隨林昭戰死的大陳王朝年輕一代第一劍修杦梔,這個杦梔在北域練左手劍,鑄妖魂劍,是這些年來北域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可如今,杦梔居然在雪域天池上效忠于一位下五境劍修了,正是遠處策馬疾馳的那位。
能讓杦梔死心塌地追隨的人,不是她的舊主還能是誰
兵解,轉世。
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
林婉華抿了抿紅唇,一雙美眸楚楚可憐,如果他真的帶著前世的記憶轉世了,為什么都不跟自己說一句話,卻這樣躲著自己,是我林婉華長得不好看,還是我的劍術不夠高,都不配讓你林昭看一眼嗎可是,自己卻又不能主動去雪域天池找他,女孩子要矜持,上趕著送上門,好像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