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本齋早就已經死了,但是他作為毒殺朱雄英的主謀,韓度想要知道這究竟是誰給他下的令。朱雄英乃是皇嫡孫,他的死注定會讓所有與此事有關的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方本齋是方敬的侄子。"沈周不敢欺瞞韓度,老老實實的說道。
韓度眼神微微一凝,沉聲問道:"那當初方本齋謀害皇嫡孫,是誰的主意"
沈周看到韓度眼睛里的殺意,禁不住渾身一顫,后背頓時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連忙低下頭,不敢面對韓度的目光,回道:"這個小的真的不知道,這么隱秘的事情,方家也不可能告訴小的。不過,既然是方本齋參與了,那這多半就是方敬下令的命令。因為方家的人,只會聽從家族的命令。至于,這耆老有沒有讓方敬這么做,小的就不知道了。"
"方敬......"韓度低聲念叨,將這個名字記在心里。
隨后,韓度有抬頭問沈周,"你的意思說,你們六家都是各自為政一家人只會聽從家主的命令,對其他的家主的命令可以無視"
"侯爺所不差,正是如此。"沈周連忙點頭道。
"那所謂的耆老呢他也不能夠命令你沈家的人"韓度有些不信的問道。
沈周聽了,連忙點頭,解釋道:"正是如此,即便是耆老也沒有資格命令其他家族的人。而且其他人家族的人,也不知道誰才是耆老,就算是耆老下令,他們也不會遵從。當然,如果耆老想要讓某家人做事的話,會和家主聯系,然后用家族去安排具體的事務。
耆老是不會對其他家族的人直接下令的。"
韓度聽得眉頭大皺,同時也明白了,他們為什么能夠隱藏在暗處這么久,還沒有絲毫的暴露。原來這些人都是各自為政,甚至不同家族的人,根本久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和自己一伙的。而知道情況的人,又是同族之人,彼此有血緣關系。在這個講究親族,講究族法的時代,沒有誰會出賣自己族人。因為出賣自己族人,久相當于是出賣自己,這是誰都不會去做的事情。
再加上有著一個耆老在居中協調,整個隱秘的組織便組建起來了。組織的具體情況,恐怕只有六大家主才有所了解,其他人恐怕根本就是一頭霧水,對其余五家都完全是陌生。
韓度這才知道,為什么以往抓住了那么多人,在儀鸞司的嚴刑逼供下,竟然都還收獲了了,根本久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現在總算是明白,不是那些人真的有那么骨頭硬,而是他們真的不知道。
韓度不由得抬眼看向滿臉諂媚之色的沈周,也就是家主里面出了這么一個貪生怕死的貨色,自己才能夠窺探到這些人的隱秘吧。
"你們六家,肯同心協力,究竟是怎么回事"韓度不相信這六家之間會無緣無故的就彼此信任了,這其中必有緣由。人與人之間,都不可能只見一面就相互信任呢,更何況還是留給龐大的家族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沈周臉色一白,顯然韓度的話有些戳到他的痛處。
韓度施施然的坐在一塊蔣明搬來的石頭上,朝著沈周說道:"那就慢慢說,不急,本侯有的是時間。"
沈周養尊處優慣了,哪里有韓度那么灑脫。看著滿地的污泥,連個石頭都沒有,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做下去,就這么站在韓度面前躬身說道:"小的看到的也是族里的記載,據說大約在南宋末年......"
原本韓度并沒有在意,可是聽到沈周一開口就是南宋末年韓度不由得驚訝問道:"等等,你說什么你們幾家從南宋開始就有交往了"
沈周點點頭,說道:"記載是這樣說的,小的們六家已經相交一百多年了。"
聽得這六家竟然在百多年前就開始了聯合,韓度覺得有些隱秘在朝著自己展開。
"繼續說,最好是將你們六家的來龍去脈,都給本侯說清楚。"
"是。"沈周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見韓度對這些消息感興趣,沈周好似總算找到了他在韓度面前的價值一般,心里松了口氣。
"不過小的知道的,也只是從族里記載看來的。"為了不觸怒韓度,沈周只好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免得韓度有什么不滿,發泄到他的頭上。
韓度淡淡點頭,說道:"嗯,不過,若是讓本侯知道你有所隱瞞,那你就試活著。"
"不會,小的絕對不會,小的一定知無不無不盡......"沈周被嚇了一跳,語氣夸張的連忙揮手朝韓度解釋。
見韓度臉上有些不耐,沈周連忙繼續說道:"嗯,據族里的記載,小的們六家在南宋的時候,都是江南一帶的商人。由于當時海貿大興,咱們六家慢慢的成為了各地有名的豪商巨賈。之后,彼此之間的來往,就越來越多、越來越緊密了。隨著南宋滅亡,當時由于咱們六家各自手里都有著億萬家財,當時蒙元眼看就要一統天下了,為了避免被前元朝廷打自家的主意。六家便商議,將大部分家財都由中原,轉移到海外去。留著中原的人,也要從明面上,轉入到暗中。"
韓度聽的暗暗點頭,私人的財富太多,當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別說是前元朝廷了,在南宋末年那兵荒馬亂的年代,就算是前元的一個千夫長,都能夠將這六家給屠殺干凈,將他們的所有財富都劫掠一空。
他們為了保住家財,選擇躲到海外是明智的。因為只要這些財富在前元境內,那就隨時都有可能被前元朝廷或者是官員給洗劫一空。
不要以為把金銀珠寶給埋在哪個山洞里,就不會有人知道。只要這些人被抓住,酷刑之下,掘地三尺都能夠把財寶找出來。
也只有像這六家一樣,將財富轉移到海外藏起來,將境內的人給隱藏下去,不讓人找到,才能夠真正的保住他們的財富。
見韓度沒有說話,沈周便繼續說道:"到了前元的時候,由于前元皇帝和朝廷都不懂經營。他們連收個稅收,都計算不清楚,時常錯漏百出不說,還常常收了一次稅之后,又來收第二次。搞得百姓苦不堪,還時常爆發百姓和官員的沖突,最后這件事鬧得前元皇帝面前,可是皇帝也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后來......"
"等等。"韓度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連忙抬手止住沈周的話,說道:"這件事本侯知道,后來前元便請了善于經商的色目人出來,為他們打理商貿和收稅。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情里面,有你們的手筆"
沈周頗為得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當時的幾位家主看到了這個機會,便動用人脈關系,建議將經商和收稅的事情交給色目人來做。而咱們幾家做海貿多年,認識的色目人多不勝數,于是便暗中將被幾家控制住的色目人推薦給前元皇帝。"
"嘶~"韓度聞都不免眼露驚恐,沒想到這些人在前元就敢做這么膽大包天的事情。而且,關鍵是竟然還真的讓他們給做成了。
控制一國的商貿與稅收,這特么的究竟會有如何潑天的富貴,韓度都難以想象。對比一下就能夠看出一二,滿清割地賠款,將關稅交給外國人來收取,就被人們罵了百多年,都還在不停的罵。
可想而知,像前元皇帝這樣的騷操作,竟然將整個國家的商貿和稅收都交給別人來收取。這簡直就是在作死,皇帝就那么放心
"既然你們在前元得了這么大的好處,那為了前元滅亡的時候,你們卻什么都不做"韓度覺得,若是自己能夠像這幾家一樣,將整個國家的商貿和稅收都收入囊中,那肯定是舍不得這個下金蛋的母雞的,這都已經不是在下金蛋了,完全就是在下......嗯,韓度覺得語都難以形容出這種財源廣進的感覺。
沈周聞尷尬的笑了笑,默不作聲。
韓度見了頓時有些了然,"也是,畢竟他們是商人嘛,商人逐利,只會關心自己能不能賺到錢,哪里回去關心天下的興亡,百姓的死活"
不過韓度又有些疑惑,說道:"既然你們這些人掌握了前元的商貿和稅收,那你們應該看得出來這是絕無僅有的財源啊。為何會輕易的舍棄難道你們就不知道,若是前元沒了,換了另外的人當家作主,豈會再把商貿和稅收都交給你們就算是交給你們,那和當初又有什么分別"
沈周笑的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韓度見了臉色頓時一沉,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深吸一口氣,便沉聲問道:"究竟是為什么"
沈周面對韓度的目光,他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又不得不回答韓度的話,唯唯諾諾幾息過后,只得說道:"小的也懂不了太多,當初小的也是從族里的記載上看到的。據說,是因為前元海貿不暢,光是靠著在土里刨食賺不了幾個錢。因此在民怨沸騰的時候,不僅沒有出手幫助前元朝廷,反而,反而落井下石......"
沈周越說,他自己都覺得越是尷尬。他不知道老祖宗們是怎么想的,竟然會將前元這個巨大財源給一腳踢開,并且還要趁機上前踩上兩腳。
韓度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這些人的腦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從土地里收稅,的確是沒有海貿來錢快。畢竟海貿可是號稱,一船瓷器茶葉絲綢出去,就能夠換得半船銀子回來。
可這只是相對來說,海貿賺錢要更加容易,更加迅速一些。并不是說,光是國內的商貿和土地里的稅收就不賺錢了。這樣在韓度看來都是暴利到慘絕人寰地步的利潤,竟然還被這些人看不上。那他們的胃口,應該大到什么地步’
新筆趣閣大明煙火更新,一千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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