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讓我們怎么活……"
"老爺,你好狠的心啊……"
……
王家眾人聞,紛紛開始慟哭起來,清吏司的捕快們經常處理命案,對此習以為常,只是心中感嘆,這王員外死的太憋屈,好不容易掙下了這么大的家業,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就這么摔死了,也未免太過可惜……
正當清吏司眾人準備離開時,一直沉默的林秀忽然開口道:"這不是意外,是他殺。"
他的話音落下,王家眾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清吏司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的望向林秀。
柳清風眉頭皺起,目光盯著林秀,沉聲問道:"林文書,一切的證據都表明,王員外是意外身亡,難道你發現了什么新的線索,在哪里"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這些清吏司的捕快,不知道辦了多少案子,目光何其銳利,他們多次勘察現場,排查所有痕跡,才得出了這個結論,林秀一個外行,當然不可能比他們的現場勘察經驗更豐富。
柳清風眉頭更皺,語氣也重了一些,帶著些訓斥的味道,說道:"林文書,雖然人命關天,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但凡事講究證據,請你不要無憑無據的在這里妄。"
林秀望了一眼掛在屋檐下的一個鳥籠,準確的說,是看了看籠中的那只鳥,那是一只畫眉,王都的勛貴和有錢人,很多都喜歡遛鳥取樂,并以此為雅,王員外為了附庸風雅,家里也養了一只。
此刻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這只鳥在渣渣亂叫。
下一刻,林秀移開視線,伸手指向王家眾人中的一位,說道:"王員外是被人謀害的,兇手便是此人,不信的話,審審他就知道了。"
被林秀指著的,是一名男子,見林秀將殺人犯的身份加在他身上,他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老爺呢,老爺出事,還是我去衙門報案的,還請大人明鑒啊!"
柳清風雙目一凝,就在林秀指向那名男子的時候,他敏銳的發現,此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正常的驚慌之色!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從剛才踏入王家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留意這里每一個人的表情,通過多次的排查,他才排除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嫌疑。
這名王家下人,表現的一直都毫無疑點,可在林秀剛才指向他的時候,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露出了破綻!
倘若他是被冤枉的,被人指出時,應該有震驚,意外,憤怒,害怕,但不應該出現那種心虛的驚慌。
柳清風查過無數案子,親手抓捕過無數兇手,長久以來形成的直覺直覺告訴他,此人有問題!
可是,林秀是怎么看出來的
柳清風目光望向林秀,發現他目光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指著那名王家下人,說道:"此人有問題,把他拿下!"
幾名捕快得到命令,立刻將那名下人從人群中揪出來。
剛才清吏司眾人先入為主的認為王員外是意外身亡,因此詢問王家眾人時,并沒有重點,但此刻既然鎖定了嫌疑人,對他的詢問,自然針針見血,起初此人的對答還算流暢,但片刻之后,他的自證之詞就漏洞百出,甚至自相矛盾,逐漸的,不說清吏司眾人,就連王家眾人都看出來了不對……
一名婦人指著他,悲憤道:"王二,虧我們王家對你這么好,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經過清吏司眾人一番連番追問,王二的心理終于崩潰,他跪倒在地,慟哭道:"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重重壓力下,身為普通人的王二,很快就招供了。
原來作為王家下人,他一直都在暗中盜竊王家的財物,因為他手段隱秘,每次都不留下線索痕跡,一直都沒有被抓到。
不巧昨夜他盜取王員外的銀兩時,被王員外當場抓獲,出了家賊,氣憤的王員外,當時便要扭送他見官。
若是被扭送官府,至少一頓刑杖是免不了的,王二求饒之時,和王員外起了肢體爭執,不慎將他推倒在地,豈料王員外后腦著地,當時便一命嗚呼。
王二起初驚慌失措,冷靜下來之后,擔心官府治他殺人之罪,便小心清理了第一現場,又精心的在院子里布置了王員外意外身亡的假象,因為他細節處理的太過到位,連清吏司的眾人都被騙了過去。
"該死的,見過掩蓋殺人事實的,就沒見過布置的這么天衣無縫的!"
"真的一點兒線索都沒留給我們!"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有這本事干什么不好,非要走歪門邪道!"
……
清吏司眾人差點被王二蒙混過去,心中又怒又氣,但想到忙前忙后,將王家各處都仔細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發現端倪,林秀就站在院子里,什么都沒有做,卻一眼就認出了兇手,心中又泛起無數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就連柳清風也對林秀收起了輕視之心,虛心請教道:"林文書,請問,你是怎么看出他就是兇手的"
經此一事,他再也不認為林秀是靠走后門才來到清吏司的紈绔敗類,連他都看走了眼,林秀卻能一眼認出兇手,這位案牘庫的文書,是有真本事的。
他看不起那些權貴子弟一肚子草包,卻不得不服林秀的慧眼如炬。
林秀當然不能告訴柳清風,是籠子里的那只鳥告訴他的,昨夜王二做的事情,雖然沒有第二個人看到,但從頭到尾都被一只鳥看在眼里。
他對柳清風神秘的一笑,說道:"猜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