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可不是這么說的,銀臨。"蕭如月搭著綠衣的手站起身來,懶洋洋地說道——
"對人要待之以真心,才能得到同樣的回報。即便對方身為下者,也要一視同仁。只有讓人覺得得到了尊重,他才能全心投入本職去做事,而不是一味計較得失利益。本宮待你們如此,待這些羽林衛是如此。"
"娘娘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權謀之道了。"銀臨不愧是宮中的老人、宇文赫的眼線,和蕭如月說起話來也是越發沒有規矩。
蕭如月笑了笑,并不在意:"倘若本宮對你們非打即罵、動輒出侮辱,此時此刻,你們還能與本宮在此談笑風生么"
她笑著,又掃了綠衣和彩茵一眼。
連膽小的彩茵也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皇后娘娘是彩茵見過最好的主子了,待人親厚和善,從不無辜打罵下人,在琉璃閣當差的姐妹們可羨慕我了呢。"
蕭如月的眸子亮了亮,但一閃而逝,若無其事地勾起了嘴角,"哦,原來小彩茵與琉璃閣的人相熟。"
彩茵臉色一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嚇得哆嗦著跪了下去,"娘娘,彩茵知錯了,彩茵知錯了。"
"你這認錯認的叫本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你好端端的錯哪兒了"
彩茵渾身哆嗦,抖動如風中落葉。
蕭如月也就假裝不知這是何故,詢問的眼神看了銀臨一眼。
銀臨忙道:"回娘娘的話,宮里最忌諱不同宮苑間下人私相授受,過從甚密。彩茵還小,不是很懂規矩,還望娘娘恕罪。"
說著也要跪下去。
蕭如月及時拉住了她,"就為了這事那也大可不必嚇得像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似的。大家都在一個宮中走動,若是同一年同一批進宮的姐妹,彼此相熟更是常事,只要不是在暗中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也沒什么。"
"后宮爭寵向來忌諱這些。"銀臨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蕭如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轉而粲然,"你們覺得這宮中還有人能與本宮爭寵么"
銀臨頓時被噎住了。
這話太有道理,她無以對。
綠衣掩嘴偷笑,郡主和君上的感情一定增進了不少。
蕭如月斜睨了她一眼,她連忙把笑給憋了回去。
但憋的很辛苦。
宇文赫忙到了戌時末刻才過來邀鳳宮,以他的話說就是,日理萬機。
"娘娘,君上今天累壞了,奏折堆積如山,晚膳也沒吃幾口。"方維庸悄悄對蕭如月說道。
方維庸一看就是心疼主子的,蕭如月頷首,表示知道了。他這才肯下去。
西夏一國,版圖雖不大,事情卻也不少。
尤其正值東陵、韃靼都在爭取西夏的關鍵時刻,外有強國,內有欲奪皇位的皇叔,與虎視眈眈的太皇太后,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偏偏這個時候丞相在家養病,他竟無人可替手。
當皇帝從來就不是一件輕易之事,天下至尊是一件,但更有天下至尊的孤獨與忙碌,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心酸。
宇文赫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神色有些疲倦。
蕭如月放輕腳步,但還是把他驚醒了。她一走近,宇文赫就抓住了她的手。
"蕭姐姐。"
蕭如月頓時僵在原地。
莫名熟悉的稱呼讓她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可是,下一刻宇文赫驀然睜開眼,與她四目相對。
"敏兒。"稱呼又變了。
蕭如月沒由來松了口氣。
"蕭姐姐是何人"她佯裝鎮定詢問道。
"一位故人,就是我與你說過的,那位在臘八節在我流落街頭時收留我、救了我一命的善心人。不知為何,方才我以為是她回來找我了。"
宇文赫黑眸含笑,看上去是無意間提起這件事,眼中卻隱隱有一絲試探的味道。
他,分明就是在試探她。
意識到這一點,蕭如月的心驟然沉到了谷底。
緣分真是太奇妙。
卻也太殘酷。
明明這么近的距離,她卻不敢開口說她就是當年那個人。
她想問問他這些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卻沒有勇氣。
她啊,蕭如月,于這世界而只是一個死去的人。
竟然還能有人記住她。
蕭如月眼眶一熱,眼前模糊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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