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大猜測他說的應該是岑老,說不定他跑到這里來參加比試,為的就是能跟岑老相認呢!
不過他沒有把事情說破,打算給雙方一個驚喜。
“快走吧,跟我一起回家,我媳婦看見你,肯定高興壞了。”
葉老大帶著游彬直接回了岑府。
剛走到胡同口,游彬的腳步就遲疑了。
“這里……這不是……”
岑老這么多年一直住在這里沒有換過地方。
開始是想著游彬可能會找回來,后來也是住久了習慣了,便也懶得折騰了。
“您就跟我進來吧,我還能坑您不成?”葉老大說著,便拉著游彬往里走。
來到岑府門口,看到上面的匾額之后,游彬越發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這里……”游彬抬手指著岑府的匾額,又扭頭去看葉老大,“你們怎么……”
“我們回來之后,機緣巧合之下跟岑老爺子相認了,如今我們一家三口都住在這里。
“老爺子一直很惦記您,若是知道您回京了,肯定會特別高興的。”
游彬卻突然有些近鄉情怯。
一下子又要見到女兒,又要見到養父,對他來說,刺激稍微有些太大了。
“你,你先別急,讓我緩緩。”
葉老大知道游彬以前就有瘋病,如今雖然看著好多了,但是也不敢刺激大發勁兒了。
他趕緊解釋道:“您放心,岑老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咱們先進去跟我媳婦見個面,其他的慢慢來,好不好?”
游彬這才點了點頭,由著葉老大把自己扶了進去。
吃過午飯,葉老大陪著張英騏出去之后,葉大嫂和蔣氏把兩個孩子哄睡著之后,便坐在外間小聲聊天。
雖說葉大嫂年長一些,但是兩個人卻聊得十分投機,直到兩個孩子醒了,她倆還十分意猶未盡。
于是葉大嫂便讓晴天帶著虎子去院子里玩兒,正好有嘯夜,紅點兒和白屁股陪著,兩個人在屋里繼續聊個不停。
直到葉老大帶著游彬回來,還沒進屋就先嚷道:“媳婦,你快出來,看我把誰給你帶回來了!”
“誰呀?”葉大嫂聽到喊聲,這才中止了跟蔣氏的聊天。
她毫無防備地走出房間,一眼就看見站在葉老大身邊的游彬。
“爹!”
這個人著實太出乎意料了!
雖說一直在各方打聽娘家人的下落,但始終沒有什么確切的消息。
如今突然看到人站在面前,葉大嫂瞬間淚流滿面。
以前一直覺得父親就是個瘋子,恨不得趕緊逃離。
但是經過了那么大的天災和逃荒之后,再次看到游彬,葉大嫂心里就只有激動和慶幸。
“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葉大嫂上前上下打量著游彬,“家里其他人呢?”
游彬搖搖頭道:“我跟家里人走散了,一直也沒他們的消息呢!”
葉大嫂剛才那話,其實也不過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想到游彬會這么正常地回應自己。
她驚訝地扭頭看向葉老大,眼睛里滿是疑惑,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爹,難道是人有相似不成?
葉老大其實也有些納悶,但是看到他連岑府都認識,應該不是假的才對。.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是在廚藝比試現場看到的咱爹,比試一結束我就趕緊把人給帶回來了。”
“爹,你的老毛病好了?”葉大嫂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他突然又發瘋發脾氣。
“地龍翻身的時候,我被房梁砸到了頭。
“你哥和你弟都以為我不行了,他們就各自帶著媳婦孩子逃命去了。
“沒想到后來我竟自己醒過來了。
“醒了之后腦子就覺得比以前清醒多了。”
葉大嫂聽了這話,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原來游彬如今只身一人,并非因為跟家里走散了,而是被自己的兄弟們給拋棄了。
雖說當時地龍翻身,的確情況緊急。
但是老爺子還有氣息,兄弟倆又是怎么忍心把他丟在廢墟中只顧自己逃命的?
游彬說著還扒開自己的頭發,露出后腦勺一道猙獰的疤痕。
光是看那傷疤的模樣,就能想到當初當時究竟有多兇險。
葉大嫂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游彬居然上前幾步,伸手幫她抹了把淚道:“爹這不是好好的么,哭啥啊!”
葉老大也趕緊勸道:“可不是么,爹這不是還因禍得福了么!
“現在也跟咱們團聚了,以后的日子肯定就更好了。”
“爹,那你咋來這邊的啊?來找我們的么?咋還去參加廚藝比試了?”
“我逃荒的半路遇到好心人,帶了我一程。
“但是人家是要去天津衛碼頭出海的,就只能把我帶到了寧河縣那邊。
“我當時也想過要不要來京城找義父,但是一來當時兜里也沒什么錢,二來也怕他搬家或是不在了。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先在海邊租了個庫房,開了個小飯館。
“自從被砸到頭之后,身體也不是太好,經常會頭疼,所以也干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勉強糊口罷了。
“直到后來聽說京城要舉辦廚藝比試,聽說是岑老負責,我這不就過來了么。
“誰成想還沒見到老爺子,卻先見到你們了。”
“老爺子可惦記你了!”葉大嫂道,“之前我不過是做了一道你教我的疙瘩湯,老爺子就一口嘗出來是你的手藝,我們才得以相認的。”
游彬一聽這話,瞬間紅了眼圈。
“老爺子對我有再造之恩,但是這么多年,我卻都沒能陪在他的身邊盡孝,真是太該死了。”
“爹,老爺子身體硬朗著呢,現在也不晚!”
這邊正說這話,晴天突然從外面跑進來道:“爹,娘,太姥爺回來了,叫咱們過去吃飯呢!”
游彬一下子就糾結起來。
他既想好好看看晴天,又想趕緊見到岑老爺子。
一時間竟不知先干什么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