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便到了李晚生大婚這一天。

這些日子，阿嗣都沒有在聯系他，主要是害怕接觸太頻繁，暴露目標。

阿嗣也一直在等。

甚至這一天，他還親自穿了一套新衣服。

“娘，今日我要出征了，不管咱們以前有什么矛盾，但是今日之后，就隨風而去吧。”

阿嗣蹲在公孫太后的面前，短短幾天時間，母親就越發的衰老和虛弱，臉上的皺褶全都堆到了一起，看起來皺皺巴巴的，身體也越發的佝僂。

滿頭白發，找不到一根黑絲。

渾濁的眼珠里，黯淡無光，與她說話，也是默不作聲，全當阿嗣是空氣。

直到阿嗣說出：“我這一走，很可能便是永遠。”

她眼中才有了一絲變化。

阿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公孫太后磕了三個響頭，“娘，這一次，我也不知道成功與否，若是成功了，我過來接您。

若是失敗了，以后也見不到您了。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我總要去試一試。

你總說我是扶不起的阿嗣，或許是吧。

這一次，就算失敗，也別在罵我了。

最起碼我敢去做這件事，就已經勝過太多人了。

或許在你眼里，我的確不成器，不如父親，也不如祖父，甚至也不如秦墨。

但，我終究是你兒子。”

阿嗣起身，深深看了母親一眼。

他其實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當然，并不是良心發現了，只是想讓母親給自己一點鼓勵。

“不是了，從我上山后，你就不是了。”公孫太后用沙啞的聲音道：“你成也好，不成也罷，我已經盡到了一個做母親的職責。

對你，我問心無愧。”

阿嗣神情逐漸扭曲起來，“你就非要刺激我嗎，你就這么盼著我死？你個老不死的東西，非要把我逼死了你才甘心？”

公孫太后眼神越發的暗淡，最后時刻，他依舊沒有懺悔認錯。

她要的，不過是一個認錯和懺悔罷了。

畢竟，又有幾個母親真的會記恨自己的孩子呢？

“你就當是我逼你吧。”公孫太后無力的靠在輪椅里，越發的后悔，眼淚也不知覺得流了下來，這些日子，她早就流干了眼淚，所以此刻流的是血淚。

她知道，老天是公平的。

你做了什么，最終因果輪回，報應上身。

那孩子這么孝順，這么體貼，這么顧全大局，連丈夫都認可他，可她為了那該死的私欲，毀了一切。

毀了他的孝順，毀了曾經的溫情，也毀了所有。

這是報應，是懲罰。

就如他丈夫一樣，最終痛苦死去。

她的下場，或許還要凄慘。

活該！

見公孫太后流血淚，阿嗣卻沒有半點的心疼和憐憫，反而怒聲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怎么不哭瞎了去。

我出征，你就不能說點祝福的話，等我凱旋？

晦氣！”

阿嗣火冒三丈，甚至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最終還是殘存的理智控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