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合院遭遇的小插曲,楊千語沒跟封墨提及。他最近已經夠亂夠心煩了,沒必要為了點無厘頭的小事再讓他操心。除夕在即,所有公司都斷斷續續地放假了。楊千語成天被孩子們纏著要逛大街辦年貨,可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出空來。直到臘月二十八公司也放了年假,她才帶著小家伙們出去瘋狂大采購。回來之后,孩子們又鬧著要把大紅燈籠掛起來,漂亮窗花貼起來。容姨說這些得等到除夕那天才貼的,再等等,可楊千語不想讓孩子們掃興,說留下對聯等除夕貼就行,剩下的那些,由著孩子們吧。于是,阿全跟幾個保鏢就成了人梯,扛著兄妹三個,一會兒掛燈籠,一會兒掛中國結,一會兒貼窗花,忙得不亦樂乎。不過,經過這番忙亂,原本看著有幾分冷清單調的房子,頓時多了些許年味。就連庭院里光禿禿的景觀樹,都張燈結彩,翹首迎接著新年。封墨坐在輪椅上,停留在院子里,看著眼前一幕,瘦削的俊臉露出淺淺笑意。時間真快,轉眼又要過年了。雖說年年歲歲花相似,可今年這個春節,卻跟以往任何一年都有所不同。他在乎的人,曾意想不到的人,全都回來了。沒有什么比除夕夜闔家團圓更幸福美滿的了。男人透過暈黃的夜幕,看著屋子里的洋洋喜氣,聽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疲憊消沉了許久的心神,不知不覺地輕松起來。王城站在一側候了會兒,才低聲詢問："封總,要送您進去嗎"

封墨回過神來,淺聲說："我已經不是封總了,我們認識這么多年,除卻工作上的關系,也算是朋友了,你叫我墨就好。"

王城連連擺手,"封總,這……我可叫不出口,而且……您今天請辭,董事會還沒通過呢,我覺得等過完年,也許事情有轉機,他們想法會變,未必肯讓您卸下這擔子。"

王城在封云集團好幾年了,對公司里里外外的所有事情都很了解。他總覺得,封世坤那伙人是在玩火自焚,最后收拾不了爛攤子了,肯定還要請封墨坐鎮,力挽狂瀾。所以,他沒有提出辭職,心想著早晚還得給這個叫他又愛又恨的金主老板繼續當狗腿……哦不,是跑腿兒。可封墨現在對商場權勢毫無興趣了。他滿眼都是心愛的女人和可愛的孩子,想象著有生以來這也許是他最祥和開心的一個春節,便分外迫不及待。"你回去吧。"

"那您……自己進去"

"嗯。"

"好。"

王城轉身走了,封墨繼續在院外坐著。他想,等會兒孩子們奔出來看到他,肯定會很高興地撲上來,然后狂喜地喊"媽媽媽媽,爸爸回來了！"

然后,那個女人肯定也驚喜地跑出來。他獨自幻想著,嘴角的笑便壓都壓不住。然而事實是,他在庭院里坐了十來分鐘,沒有人出來……隱約聽到里面喊開飯了,他臉上輕松釋然的笑漸漸收起、凝固。開飯了,他們肯定坐下來吃飯,不會再跑出來了——只有他坐在這里,日落西山,氣溫陡降,渾身逐漸發涼。如果此時有特效,輪椅上的封先生一定是先黑白石化、再"嘩"地裂開,身影碎落一地。客廳里,楊千語剛把孩子們都招呼到餐廳去,手機響起。"喂,王城"

"呃……太太,那個……封總在院子里坐著呢,我本來要送他進屋的,可他說不用,估計是想等你們發現,給你們一個驚喜,可誰知你們——"王城是走了,可又不放心,便在不遠處悄悄停留著,暗暗觀察。"什么時候的事"

楊千語臉色那個驚訝,聽完后不敢置信地問,"他現在還坐在院子里"

"……"王城有點無語,哭笑不得地回,"那不然呢離家出走嗎"

"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