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里裝著事情,但聶秋染臉上卻是絲毫沒有顯現出來,而這會兒聶家院子里早就已經是坐滿了人,孫氏的娘家人圍著院子坐得滿滿的都是,除了年紀最的外公外婆外之外,幾個中年男子與中年婦人各自坐了一邊,孫氏滿臉笑容,穿了一件嶄新的墨綠色衣裳,頭發拿油梳得整整齊齊的捆在腦后,用一朵彤紅的絹huā束著,顯出幾分顏色來,一臉笑容的正與一個中年婦人說著什么。她耳朵上還戴了兩粒鍍了一層細細銀子的耳環,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懷里抱著一個穿著紅色襖子,年約一歲左右的男童,一個十四五歲,穿著一身桃huā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了她身邊,說了句話,直逗得孫氏笑得前俯后仰,耳朵上的耳環不住的跟著晃蕩了起來。
今日聶夫子出門會友去了,恐怕不到傍晚不會回來,家里聶明估計在屋里做事,院子只得孫氏陪著娘家眾人。
"娘,您喚我回來有什么事兒"聶秋染一踏進屋門時,院子里原本還笑意吟吟的情景頓時便冷靜了下來,孫氏看到兒子,不由自主的心里便開始泛怵,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一時間沒有開口,反倒是那桃紅色衣裳的少女上前沖他福了一禮,一邊有些不好意思道:"大表哥。"她聲音里帶了嬌羞,聶秋染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轉頭沖孫家兩個老夫婦點了點頭,一邊溫和道:"外公外婆過來了,舅舅、舅母們。"
見他沒有立即追著自己再問將他喚回來的話,孫氏心里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有些怨恨,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兒子成天就將心思放在了崔薇那小賤人身上,一天到晚的不落屋了,那小蹄子年紀小小的便知道勾人,還專勾男人,這下子自己將兒子喚回來,不如把女兒換給她,她既有飯吃,不如替自己養女兒就是了!
孫氏心里氣得要死,她想要見兒子,還得專門派人去喚,聶晴那死丫頭也是個沒用的,這樣久才將人給喚回來,孫氏心里怨恨之意一閃而過,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出半分來,反倒是將手里的孩子抱還給了自己身邊那個穿著藍色襖子的中年婦人,一邊將推了推面前的少女,一邊沖聶秋染道:"大郎,你難得回來一趟,你外公外婆們都想來瞧瞧你,如今你也有出息了,正好孫梅這孩子想與你說說話,她之前也想找人學字兒,不如你教教她吧。"
孫氏這話一說出口,場中眾人臉上便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然的笑意來。聶秋染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哪里不知道孫氏這是什么意思,翻過年后聶秋染便要十七歲了,雖然聶夫子早已經有明他的婚事不要孫氏作主,但眼見他如今就像孫氏所說的,快有了出息,孫氏哪里可能真不打主意的,恐怕她是存了不想將好事兒便宜了外人的心思。一想到這兒,聶秋染頓時彎了彎嘴角,眼中一片冰冷之色,看著孫氏輕聲道:"表妹如今年紀不小了,想來也該訂了婚約,男女授授不親,若是表妹真想學識字兒,不如大舅母替她請個女夫子也好。"聶秋染話語聲還溫和著,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冷了下來。那被他喚為大舅母的婦人一聽這話,頓時便跟著笑了起來,一邊拉過了自己的女兒,一邊笑道:"一個女人家,學那什么字兒哪里還用得著要huā錢出去請人,秋哥兒如今成了狀元郎,是個有本事的,哪個女人能比得過你,正好你現在與梅梅多親近一些,往后啊,也好……"她說完,面上露出曖昧之色跟著笑了起來,被稱為孫梅的少女頓時臉色通紅,一面捏著裙擺,咬著嘴唇,滿眼的笑意抬頭看了聶秋染一眼,又非快的低下頭去。
"大嫂!"孫氏聽到那婦人開口說話,忙飛快的將她剩余的話打斷了下來,她想將娘家的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只是她一廂情愿而已,別說還沒問過聶秋染的意見,她甚至連聶夫子的意思都沒有問過,這會兒便聽那婦人揭了出來,心里大急,看到兒子一下子冰冷下來的眼色,旁人不知道他的脾性,但他是孫氏生出來的,雖然一向不太親近,但好歹還是感覺得出來他這會兒心里已經有些不高興了,頓時便有些害怕,連忙扯了扯那婦人的袖子,一邊有些勉強的笑道:"現在染哥兒還小呢,我們家夫君說,想等他明年秋試后,中了舉人再說!"
那婦人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滿,連忙拉了孫氏的手便道:"我說你啊,這給兒子說媳婦兒的事,本來就是女人的責任,你哪里好讓妹夫來動手了更何況中舉人那是談何容易的染哥兒雖然是個有福氣的,但也
不一定能中得了。"那婦人有些不以為然,話一說完,便看到孫氏眉頭一下子豎了起來,知道自己觸了聶家霉頭,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輕輕抽了自己一嘴巴,一邊干笑道:"你瞧著我這張嘴,大過年的便胡說八道,各路神佛,有怪莫怪,小婦人不懂事兒,染哥兒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
"好了大嫂,這事兒過些日子再說吧。"孫氏被這婦人如此一堵,心里頭舒坦才怪,連帶著看自己的侄女兒也沒了笑意,那孫梅臉色頓時一白,有些發慌,回頭看了聶秋染一眼,卻不敢一直盯著看,只能含了眼淚低下頭來。那婦人聽到孫氏這樣一說,頓時就有些著急了,現在聶秋染年紀輕輕的便中了秀才這小姑子已經如此得意了,幸虧她心向著娘家,又有自己公婆幫著說項,她一向怕自己的公公和夫君等,說不得這事兒她為了討好娘家還真的能成。可若是聶秋染真的中了舉人,那他便是舉人老爺了,身份都不一樣,恐怕到時孫氏背脊挺起來了,還真瞧不上自己這家人,現在配都已經有些勉強了,要真等他發達了,還能看得上自個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