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一個“不孝”、“忤逆”的罪名扣下來,莫說她,便是她背后的王家,也擔待不起!
“咳咳……咳……咳咳……”
王嬪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想裝病避風頭,怎么就一步步,落入了無法掙脫的泥沼?
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背后冷冷地推動著一切,將她推向了這進退維谷的絕境……
王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破碎,帶著認命般的絕望:“準備下去,等輪到本宮了……本宮……就去慈寧宮……侍疾!”
就算死,她也得死在侍疾的路上!
這就是殘酷的規則。
小田子道:“是。”
王嬪看向旁邊空了的藥碗,眼中劃過了一絲冷芒:“再仔細查查,本宮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田子心頭一驚,連忙應下。
……
承乾宮。
璇嬪抱著內務府修好了的,剛送過來的螺鈿紫檀五弦琵琶,秀眉微蹙:“……侍疾?”
“本宮……本宮能做什么啊?”
珠兒忙低聲提醒:“娘娘,您只需安靜陪著,或者……給太后娘娘彈支舒緩的曲子?”
璇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儲秀宮。
康嬪畏寒,此刻正裹著一件厚實的銀鼠毛滾邊斗篷,整個人縮在鋪著軟墊的圈椅里,只露出半張白皙的小臉。
她捧著一個小小的暖手爐,指尖在溫潤的爐壁上,無意識地輕輕摩挲,姿態帶著一種惹人憐惜的柔弱。
如同她在深宮之中,永遠低眉順眼,本分安靜的樣子。
聽完彩菊匯報的消息,康嬪捧著暖爐的手指微微一頓。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顫了一下。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怯弱的大眼睛里,瞬間漫上一層恰到好處的憂慮和不安,如同受驚的小鹿。
她下意識地將暖爐抱得更緊了些,仿佛那微薄的熱量,能驅散突如其來的寒意。
康嬪的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帶著一絲惶然:“慈寧宮……那地方藥氣重,寒氣也盛……”
“本宮這身子骨,最是受不得陰寒了……”
她微微蹙起秀氣的眉頭,一副不勝其擾的模樣。
彩菊臉上堆滿了擔憂:“是啊,娘娘。”
“您素來畏寒,前幾日還嚷著頭疼呢。驟然去那藥氣熏人的地方,萬一再染了風寒可怎么好?”
康嬪低垂著眼簾,目光落在暖爐細膩的紋路上,遮掩了眸底深處,飛快掠過的沉思。
柳家剛倒,太后娘娘便召集所有妃嬪侍疾。
這潭水,深得很,也渾得很。
慈寧宮如今是什么地方?
那是即將咽氣的鳳凰,最后的巢穴。
太后娘娘那口氣吊著,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來?
她一個小小的嬪位,在深宮活得小心翼翼,可不想被卷進滔天的漩渦里,成為她們博弈的炮灰!
裝病避禍,是康嬪下意識的想法。
然而……她不能。
深宮里,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避風港。
康嬪臉上閃過一絲認命的無奈,和對未知風險的深深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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