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些時分,蕭允德派人去將時云起夫婦和姚笙接進宮來共進晚膳。
畢竟羽帝登基這般大事,需與重要的人分享。這些人都是妻子和女兒的至親,自然也是他的至親。
唐楚君忽然想起個人來,溫聲道,“允德,不如把長樂也叫上吧。”
蕭允德略感詫異,放下手中的茶盞問,“這是為何?”
“他是我早年認的干兒子。”唐楚君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輕聲解釋,“就是那年你欽點他為狀元郎時,他認了我做干娘。”
這些年來,肖長樂雖在外地為官,卻始終與唐楚君保持著親密的聯系。
每月必有一封家書,字里行間盡是赤子之心。
信中不僅詳述他與母親的近況,更會細細描繪當地的風土人情、美食佳肴。
后來得知干娘就是名滿天下的楚笙先生時,更是欣喜若狂,每每來信都要提及拜讀詩文的感悟。
就算有一陣,唐楚君隨女兒出去游歷一番,不在京城,肖長樂的家書也是每月不斷。即使無回信,也風雨無阻。
幾年光陰流轉,這份母子情誼愈發醇厚。
唐楚君大婚,肖長樂特意將祖傳的珍貴字畫作為添箱之禮。
今日邀他一起用膳,唐楚君卻是有另外的考量。
她想把駙馬活著的消息,早些告之肖長樂。
昭武帝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
昭武帝喜歡她女兒,是以走錯了路。因為他是帝王,可隨心所欲,不擇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其實肖長樂對她女兒又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思?當年認她做干娘,不過是心知無望斬斷情絲的一種方法罷了。
唐楚君頭幾日見過肖長樂一面,知他是克制隱忍的,卻也話里話外暗示要照顧她女兒和孩子們后半輩子。
她看出了肖長樂的執拗。
席間笑晏晏,蕭允德說起梁國羽帝登基……
肖長樂先是當時政聽了一耳朵,并沒有太大反應,直到聽說羽帝竟然是駙馬時,才大大震驚。
震驚之后是與文暄帝無異的激動,他那雙克制的眼眸里都潤了紅,“如此,公主和孩子們就好了。”
肖長樂如釋重負,給了時安夏祝福。
沒有一點失望,只余滿心驚喜。
唐楚君看在眼里,心頭安慰。終究此子與昭武帝不同,她放下心來。
肖長樂是真心釋然的。
他對時安夏有著深深愛慕不假,但人生終有一些東西,比男女情愛更珍貴。
諸如駙馬教他做人的道理,引他行事三分清醒,更祝他從此人生天高海闊,路越走越寬。
他這些年,行事常思駙馬之,少走許多彎路。甚至在地方為官時,被同僚陷害也能在最后關頭逆風翻盤。
肖長樂嘗到睿智處事的甜頭。
他歸來,已不是當年那個連女子都能暗害得他差點家破人亡的狀元郎。
駙馬于他而,是師是友。
朋友妻,不可肖想,這個道理肖長樂懂。
但同時,他也是時安夏的哥哥,是孩子們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