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開車,也在聽。

這個他,指的就是他前夫哥。

約莫司家是主人,又或許司家少爺也覺得關系微妙,沒跟過來。

等明珠掛了電話。

陸謙像是隨意問她："會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明珠坐在他身邊。

她身上仍是晚宴的禮服,美麗優雅,此時別開頭看著車窗外面。

她很輕地說："如果我說有困擾,你就不出現了嗎"

這話,三分生氣。

陸謙喉結微動,在前面紅燈路口將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他側頭看她。

明珠負氣不跟他對視。

他不覺柔聲說："怎么又生我的氣了"

明珠低頭擺弄指甲："不至于的。"

陸謙靜靜凝視她,目光中有著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溫柔,半晌才又說："是因為胡小姐的事情嗎你要是不高興,以后我跟她不見面了！其實也只是老朋友,早就沒有什么的！"

明珠眼睛微紅。

她聲音壓抑："陸謙,別說這些曖昧不明的話！胡小姐藍小姐都跟我沒有關系,即使要處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我,想重新生活,你要我說幾次"

"我知道！以后不說了。"陸謙仍是溫柔。

明珠很累。

她覺得自己跟陸謙過招,就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面,根本使不著力,而對方三兩語她就方寸大亂。

不該是這樣,至少她跟陸謙現在不該是這樣。

她不肯再說話。

好在綠燈亮起,倒也不難堪。

陸謙總歸記掛孩子的病,感情之事還是放在后面。

兩人匆匆到了霍宅。

奢華大廳里,霍震東穿著睡衣,正抱著心愛的小孫女輕搖輕晃。

一臉的心疼。

霍夫人拿著小奶瓶,也很焦慮。

看見陸謙跟明珠回來,霍震東立即就把孩子塞給了陸謙,然后熊他們兩個："你們當父母的只管自己玩得開心,小孩子在家里發燒,鬧著叫爸爸媽媽！你們還不如小爍爍會照顧人！"

陸謙抱了個滿懷。

他額頭抵了小家伙,親了親,沒有反駁。

霍震東摟著太太,上樓睡覺了。

陸謙抱著小陸幽,輕輕地哄,小家伙還燒著呢不舒服地在爸爸懷里蹭,還奶聲奶氣地哼哼。

小爍爍圍在一旁,急得打轉。

陸謙很溫柔地哄小孩子。

他抬眼看著明珠,柔聲說："先去把禮服換了,一會兒你哄哄她睡覺。"

明珠輕輕探了下小女兒。

還好,不算太厲害。

她上樓換衣服,陸謙就在水晶燈下,抱著小陸幽。

小家伙醒了些。

認出爸爸,就睜著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

陸謙忍不住親了親她。

小爍爍撇撇嘴。

陸謙坐到沙發上,讓陸爍坐到身邊,小家伙不情不愿地坐過來,他輕聲問："明天還要上學,怎么不去睡覺"

陸爍托著下巴："明天周日。"

陸謙想說,周日也該早點兒睡覺,可是他也兩天沒有見著傻小子了,就沒有堅持讓小家伙在旁邊陪著。

他將奶瓶遞給他："給妹妹重新泡奶,兩勺奶粉,60毫升水。"

爍爍拿了跑得飛快。

他忽然又停下步子,掉過頭看著陸謙。

深夜,水晶燈明亮。

那個男人穿著一襲黑白西裝,好看得像是他記憶里的那人,正坐在家里哄妹妹,他不會走了吧

小爍爍白嫩臉蛋輕皺。

好半天他才小聲問："你不走了吧"

陸謙猛然抬眼。

他驚訝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目光復雜得很,小爍爍聲音更輕了："你不走的話,我就叫你爸爸。"

陸謙輕聲開口："爍爍,我不走了！"

陸爍吸了下鼻子,去泡奶粉了。

回來時,小家伙眼睛跟鼻子都紅紅的,陸謙覺得很對不起他。

他喂小陸幽時,陸爍就挨著他。

這時明珠下樓,就看著這一幕,她靜靜看了兩秒。

小陸幽在陸謙懷里,抱著小奶瓶,慢慢地喝著。

要睡著的樣子。

明珠走過來,輕聲說："她很喜歡你。"

陸謙淡笑。

他伸手摸了摸小爍爍的小腦袋,忽然提了個要求："晚上我跟爍爍睡,方便嗎"

明珠遲疑了。

接理說陸謙跟霍家是姻親,他留宿并不突兀,但是她現在有人了啊！

她遲疑了下。

小爍爍目光黯淡下去,他慢慢起身。

"我去睡覺了！"說完,又摸了摸小陸幽。

他離開時垂頭喪氣。

陸謙看了不忍,他正要說話,明珠已經開口："你陪他吧！"

陸謙：……

深夜里,明珠壓抑著情緒："陸謙,這都要怪誰！"

"怪我！"陸謙微微哽咽。

在爍爍成長的每個階段里,他幾乎都缺席了,他給這個小兒子唯一的溫暖大概就是那會兒每月一次的見面了。

屈指可數！

陸謙又摸摸小陸幽的頭發,還是待到小家伙睡著為止。

明珠的臥室,他不方便進去。

等小孩子燒退了些,他去了小爍爍的臥室。

男孩子性子別扭,陸謙和衣躺在他身邊,輕輕撫摸兒子的頭,低聲說："爸爸以后都不走了！"

小爍爍轉過身。

被窩里的小身體,熱乎乎的,就那樣抱住了陸謙。

他把小腦袋擱在陸謙的心口。

喃喃的。

"我不想叫別人爸爸。"

即使那人看著不錯,即使那人對媽媽很體貼,對他跟妹妹也好,可是他看得出來媽媽不開心,偶爾在夜里還會哭。

當年c市陸園婚禮那一幕。

在小陸爍的腦海里,不可磨滅。

他恨自己太小,什么也做不了！

陸謙抱著小家伙,心里難過極了,輕拍兒子的背。

他低聲說："以后爸爸經常來看你跟妹妹。"

小陸爍沒有吱聲。

他像小猴子一樣攀在陸謙的懷里,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跟這個男人睡覺了……

陸謙心里潮濕。

他輕輕脫掉外套,解開皮帶,把小家伙放在小腹那兒。

小陸爍抱怨："你好冰涼！我比你還熱乎呢！"

陸謙想挪開。

但是那個小家伙又纏著他,喃喃說著夢話："我給爸爸焐焐,就熱乎了。"

陸謙低頭。

他的臉貼著小家伙的發心,許久才說："傻小子！"

……

大早,陸謙就起來了。

他親了親兒子,穿戴整齊,敲了明珠的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