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撥弄一片樹葉。
樓下的老樹,伸到床邊的樹枝,上邊的樹葉,抓住夏天的尾巴,不愿意落下,但終究敵不過命運,落葉歸根。
樹葉是無奈的,也是悲觀的。
一葉落而知秋。
我強行將樹葉摘下,斬斷它與老樹的糾葛,把玩著樹葉,就像是掌控自己的人生。
與其在等待深秋的死亡呼喚,不如干凈利落的斬斷。
媽媽打來電話,語氣出奇的好,甚至真誠的道歉,說在醫院因為太擔心爸爸的病情,所以才把話說重了,我終究是她掉下來的一塊肉,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初是沒辦法才把我推出去頂罪。
既然媽媽那么真誠,我怎么忍心拒絕了。
媽媽沒有要求我給一千萬,也沒有讓我找大別墅,而是希望我能回歸家庭,就算暫時不喜歡,也要給個機會,證明她變了。
說實話,我以為是爸爸會來電話,命令我去,或者劉運裝好人騙我,又或者二姐罵我一頓,說我不知道感恩。
媽媽主動打電話,說明劉運的問題很嚴重。
得罪丁浩,等于斷了回國的路。
劉家欠下的債務,安雅早就幫我還清,所以他們才能安然無恙待在國內,可笑的是,他們不但不感謝我的付出,反而變本加厲的索取。
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如今的示弱,不過是想要更多而已。
正好我有些東西給他們過目,所以坦然答應赴約。
換做以前,就沖著曾經受到的傷害,我會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然后拉黑,眼不見為凈,如今明白,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去躲避,而是殺人誅心。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玻璃上反射出一張冷漠到極致的臉龐,努力擠出一點笑容,怎么看都覺得森然。
看到自己的笑容,我不禁背脊發涼。
生活的殘酷,把我變成曾經看不起的爛人。
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我只能殺死曾經的自己。
我的家人,安雅,丁浩,還有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赴約之前,安雅打來電話。
我強忍著厭惡,微笑禮貌的接聽,也將她曾經的號碼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