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燦被關在自家豪宅地下室的一間庫房里,幾天的幽禁,已讓這位囂張跋扈的少爺沒了任何脾氣,死人一般倚墻靠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盯著只有腦袋大小的通風口發呆。
這間庫房里只有一張床、一個馬桶,和一張書桌,桌子上放著本道德經,頁角多半已起了卷,看著十分陳舊。
想來也是有些年陳了,薛燦第一次被關在這里受罰,還是十四歲,這本道德經,便是那年買給他的,如今早已能倒背如流。
突然,樓上梯口的門被打開,同時,傳來薛母哭哭啼啼的聲音:“老公,你饒過他這回吧!他真的改了!以后,絕對不會再惹你生氣了!老公,你放過他吧!”
“改?這畜生會改?!你給我閃開!”
聽到父親陰厲憤恨的聲音,薛燦一瞬間如墜冰窟,眼里鋪滿了恐懼,忙從墻角爬起身來,卻一時腿軟,站都站不起來,只能連滾帶爬地湊到書桌前,雙手顫巍巍撐著桌面,總算能勉強站穩,拿起筆開始默寫道德經。
短短片刻,這位少爺已是汗如雨下,似乎,聽到父親回家,比他聽到家里鬧鬼還要覺得可怕一萬倍。
外面,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拾階而下,薛母還在極力阻攔:“老公,你放過他吧!他真的知道錯了!別打他呀!你、你把鞭子給我!這上面這么多鐵刺,你、你是要打死他呀!”
“知道錯了?他能知道錯嗎?平日里為非作歹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倒好,居然想殺楚治卿的兒子?呵呵……你真以為楚治卿在我面前慫,是因為怕我?他是忌憚我的權!忌憚我的烏紗帽!可這頂帽子,不是只有我能戴的!明白我的意思嗎?!督導組還在江城呢!”
聽到兩人的爭吵,薛飛急匆匆趕了過來,盡管他也瞧不慣自己那位永遠長不大的弟弟,可再怎么說也是親兄弟,何況,自己父親的體罰太重,哪一次不把薛燦打的遍體鱗傷?便求情道:“爸,我已經教訓過了,您就饒過他這回吧……再者,咱跟楚門不也沒撕破臉嘛,那件事兒,已經了了。”
薛燦整張臉被嚇得慘白,戰戰兢兢聽著外面的對話,心里祈求上天庇佑,奢望著父親能聽一回勸。
薛父吼道:“得虧他沒得逞!哼……楚治卿是什么人?啊?他親家趙云博,之前的保護傘可是江城的天花板,比我還要大一級,結果呢?還不是雙雙入獄?再看看楚治卿,被督導組請去喝茶,還能完好無損的走出來,他能是個饒爺爺的孫子?這畜生要是前些天把楚治卿的兒子給殺了,你能想象到那老東西會怎么對付我嗎?你想都不敢想!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楚治卿,可是匹狼啊!就連他爹楚嘯天,現在都要忌憚他幾分!我、我今天非打死這逆子不可!你們倆都給我閃開,上樓去!”
薛母死死擋在庫房門口,聲淚俱下道:“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個畜生,就不想想,你什么時候管過他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往上爬,權力對你就那么重要嗎?你每個月只能偷偷回一次家,我、我們的兩個孩子都不能跟你的姓,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做你老婆,這種日子我真的受夠了!”
“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讓這一城的人都知道飛兒是我兒子,他還怎么做生意?啊?你還能住的上這八千萬的豪宅?讓所有人都知道那畜生是我兒子,我還怎么做g?!”
“那就不要做了!”薛母哭喊道:“督導組年前進駐江城,我就沒有一天睡好過!收手吧老公,咱們一家去國外,好好過日子不行嗎?那、那邊庫房里,七千多萬的現金,還有古董和金條,你找個洗錢的,幫我們洗到國外吧,或者、或者就不要了!飛兒在美國的公司也有不少錢,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話音剛落,便挨了一鞭子。
“你給我滾開!坐到如今的位子,我走了三十年!三十年啊!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搖我的地位!飛兒,帶你媽上樓去!”
薛飛也不敢忤逆正在氣頭上的父親,強拉硬拽著母親上了樓。
庫房里的薛燦身子僵硬著,庫房門被緩緩打開,只看到一只拎著鞭子的手……
薛燦絕望地閉上了眼,強烈的恐懼感頓時讓他難以呼吸,身子不停地顫抖著,不由自主的誦念起了道德經。
“天下皆、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皆知善、善之為善,斯不善已……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