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說:“我該怎么稱呼你呢?舅舅……對嗎?”
魏文磬呼吸一窒。
眼淚頃刻涌出。
他扯開嘴角,露出個難看的笑容。
然后他用力地點起了頭,一下又一下。
黎小鴨已經扯掉了收音麥克風,她蹲在他的面前,小聲說:“只要我們繼續裝作不認識,他就會一直討好我,怕我。你看,一點也不用擔心。盛玉霄說,應該讓魏林來求我回家,我覺得盛玉霄說得對。”
她說:“舅舅,你別哭了。”
魏文磬的唇一張一合。
眼淚流得更多了。
他拼命奔來想保護她。本來是該他保護她的啊!
他抬手比劃:“來之前,我很害怕。我害怕你出事了。也害怕你會不喜歡我。誰會喜歡一個啞巴呢?”
他太害怕她會嫌棄他。
盛玉霄聽見他的話,想說那你也太小看黎小鴨了。
但還是黎小鴨自己更先開了口,她蹲在魏文磬的面前,低聲說:“你是媽媽的親人。媽媽愛你,我也會愛你。”
魏文磬喉嚨里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然后他緊緊抱住了黎小鴨。
他見過的人們,無論年長,還是年幼,都是以利益為先。
越是年紀小的孩童,成長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反而越加的殘忍。
他們人生中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體面”。
還好,他這個不體面的人,被接納了。
魏文磬憐愛地摸了摸黎小鴨的發絲,然后松開她,又比劃了兩句:“舅舅也會愛你。”
黎小鴨點點頭:“所以是開心的事。”
對,對,是開心的事!魏文磬擠出了笑容。
魏文磬就這樣暫住了下來。
他剃了胡子,又暫時換上了盛玉霄的衣服,好在盛玉霄年紀雖輕個頭卻不小,衣服穿起來也算合身。
黎小鴨又幫他處理了身上的擦傷、摔傷。
等洗干凈之后,男人就完全變了副模樣。
他的眉眼柔和,氣質干凈,坐在屋檐下的時候,那風雪從他面上拂過,似乎都跟著放慢了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