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聞聲圍攏,她們已是案上魚肉。
姜竹駭懼萬分,仰頭大聲哭泣,武飲冰則緊緊抱住她,雙目緊緊盯著眼前的人,“你們是誰?”
清輝下,刀光閃過,姜竹霍然挺身擋在她身前。
“姜竹!”
冰冷的鐵刃從她的身體抽出,帶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看來他們并不想讓她死的明白,她幾乎咬碎了牙,兇狠地盯著行兇者。
“勿急,下一個就是你。”
那人踢開姜竹的尸體,白刃當頭而來——
她發力側撲,鋼刃在她小腿豁開一道口子。
她忍痛爬起,自知再躲不過第二刀,吾命休矣……
正當認命之際,斷刀撞上墓碑發出鏗鏘,躺在眼前。
黑衣人接連如麻袋栽倒,露出背后那個煞如閻羅般的面孔……
*
荒野無盡,她拼命奔逃,霎時間刀光亮如閃電劈開夜幕,小腿處傳來銳痛,血如泉涌,武飲冰在抓索中驟然驚坐。
她喘勻氣息,眼前現出一張青稚未脫的臉。
“娘子醒了。”
少年微笑,方停下手中的動作,“小的奉命給娘子敷扎傷口,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方才半昏半沉,竟做了夢。
她環顧四周,疑惕道,“這里是……”
“這里是神策軍的大帳。”
少年收拾好醫箱,長身拱手,“娘子這兩日減少走動,傷口勿要沾水,每日藥飲小的都會按時辰送來,娘子好生休息。”
說完便退出了軍帳。
周圍是灰白的羊皮氈子,她躺在狐裘鋪就的木塌上,鼻端繞著一絲松木的香氣,忽想起阿爹交給她的東西,往懷里一摸,悄松口氣。
還好,木匣還在。
她握緊那只木匣,手指漸漸攥得發白。
一日之內,天翻地覆,她的親人皆成刀下亡魂。
仆役大哥,阿爹,還有姜竹,她跟著自己一天福都沒享過就……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們,鼻頭酸澀,眼淚漫上眼眶,如滾豆砸落。
可是更多的疑惑涌上心頭。
那群黑衣人是誰?會是晨時那些刺客嗎?不大可能,他們根本不知道她是阿爹的女兒。
那究竟是誰要殺他們?還有,阿爹既說這是她親生父親留下的東西,那就說明,阿爹,是養父?
思緒繁雜如亂麻,她勉力令自己快刀斬斷。
她分明肖似胡人,而阿爹是漢人無疑,她也曾有過如此懷疑。
只是家中的老嬤嬤曾告訴她阿爹有個相好的胡姬,自己是被他從外面抱回來的,她才未深究。
而現下,懷疑應驗了,她確是養女。
她拾起木匣,抽出里面的錦囊,錦囊里是一只銀簪,樣式樸素,只是這只簪似乎經年歷久,簪身斑駁銹蝕,隱約可見上頭刻了一個“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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