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_d();大蛇與我的距離只有十多步遠,我驚慌失措地拿著柴刀站在那里發呆。我感覺到,蛇擺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不知道我是不是嚇呆了,我當時既沒有跑,也沒有跳崖,更沒有揮動手中的柴刀,而是站在那里,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那條大蛇突然仰著頭,迅速地向我溜過來,動作輕柔又冰涼地滑過我的腳背,然后向深淵滑過去。
好久,我還站在那里不曉得動,感覺渾身冒冷汗。生產小隊的饒隊長從我背后走過來,拍了我的手臂一下:“小劉,你站在這里干什么?”我嘴里喊:“隊長,毒蛇,大蛇。”饒隊長說:“我沒有看見蛇呀?”我疑惑不解地盯住自己穿的涼鞋:“蛇剛才從我的腳背滑過去了,我嚇得一動也不動,是不是嚇傻了?”饒隊長說:“你是嚇傻了,一動也不動,大蛇知道你不會攻擊它,才會從你的腳背上親熱地滑過去。”
我被蛇嚇得不輕,腿子發軟,于是,饒隊長替我背上柴,一起回到隊里。知青們都笑話我膽子小,手上有柴刀不曉得去砍蛇。繞隊長解釋說,蛇一般不主動攻擊人,碰見了蛇,只要你走路不踩它,也不要跑,不要想打蛇,它就不會主動攻擊人。小劉如果企圖用柴刀砍蛇,手有被蛇咬的可能。如果轉身跑,蛇會像箭一樣追上來,從人的背后襲擊。人往峭壁上爬,蛇比人爬得更快。人往深淵里跳,蛇溜下深淵的速度更比人麻利。遇到蛇,情緒要鎮定,不要移動。蛇是農村的保護神,山上山下田地里的莊稼,如果沒有蛇來守護,老鼠會把莊稼吃光。一條蛇每年可以捕食鼠類動物100-200只,它是生物防鼠的重要力量。
我終于理解了,為什么村莊里周圍都是蛇,農民不去打蛇,反而要保護蛇。我于2004年從武漢到海南高校工作后,電視與報紙報道了一個令人疑惑不解且匪夷所思的故事,一家人與大蟒和諧生活。后來,我為了創作《美在瓊海》散文集,多次開車從海口到瓊海,當地朋友陳丁勝陪我沿途調研搜集資料,我們專門去了黃開寧生活的瓊海嘉積鎮椰子寨村。
村民證實,1996年,24歲的青年黃開寧,在檢查檳榔樹的時候,發現一條小蟒蛇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他有救助動物的經驗,將小蟒蛇帶回村里讓老中醫醫治,三個月后,小蟒蛇的傷養好了,但是放小蟒蛇回大自然很難生存。村民們提醒說,萬一蟒蛇長大了,將你活活勒死就沒有后悔藥了。黃開寧的母親發現小蟒蛇睡在黃開寧的被子里,火了:“你都24歲了,該成家了!整天和一條蟒蛇混在一起,哪家姑娘敢嫁給你!”
誰知道,1998年,隔壁村的曉蘭姑娘懷著好奇心,帶著小姐妹們一起去看黃開寧如何與蟒蛇相處時,被溫柔訓練小蛇的黃開寧感動了。曉蘭姑娘開始幫黃開寧捉老鼠、捕青蛙給小蟒蛇吃,感情日漸深厚,1999年曉蘭姑娘與黃開寧走入婚姻殿堂。黃開寧的母親做夢也沒有想到,大蟒成為這對青年夫妻的特殊紅娘。
黃開寧夫婦生下兒子后,看見大蟒,擔心幼小兒子的安全,黃開寧流著眼淚把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蟒蛇放回大自然,沒有想到,大蟒找回來了,溫順地陪同孩子玩耍,讓孩子將自己當馬騎,為了孩子的安全,大蟒寸步不離孩子。沒有想到,大蟒成為了特殊的保姆。
一天晚上,全家人都睡著了,夜半,有人在叫救命,黃開寧與他妻子起床到廳堂一看,大蟒緊緊地纏住了一個進門偷東西的小偷。村民們驚動了,將小偷送到里派出所。沒有想到,大蟒成了特殊的保安。
一天下午,黃開寧的孩子,帶著大蟒興財同鄰居家的兩個孩子去河邊玩耍,幾個孩子滑到深水處,一邊掙扎一邊喊救命,這條大蟒見勢不妙,迅速沖進河里,將這幾個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個個地救上了岸。沒有想到,大蟒成了特殊的救生員。
村民告訴我說,一些富商要出高價買走大蟒,黃開寧夫婦不肯賣,他兒子也舍不得大蟒,當然,大蟒也舍不得離開這個家庭。2007年12月,為了養活食量大的大蟒蛇,黃開寧夫妻又飼養了數十條眼鏡蛇等毒蛇,通過養蛇走出了一條創業之路。不少人高價要買黃興財回去當寵物飼養。都被黃家人一口拒絕。要知道,在如今的黃家人眼里,黃興財不僅僅是一條溫順的蟒蛇,更是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家人。
我忽然聯想,蛇是地球上有一億多年歷史的生物,與人類一起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滄桑,我們的鄉村良田,蛇替我們兢兢業業地守護,說蛇是人類生態環境的守護神,一點也不夸張。
蛇類是人類膜拜的對象。蛇類習慣在下雨前的悶熱天氣亮相,遠古人類故將蛇當做雨神。
蛇王節的儺俗活動,既反映了古人對動物(蛇)圖騰的崇拜,又顯露出人類與動物(蛇)之間建立和諧友好關系的樸素愿望,還展示出人類對自然生態環境保護的期盼,及對蛇構建的生物物種鏈條免遭破壞的關懷。
中國人的蛇信仰,是原始時代的蛇崇拜遺存。蛇神是古代神話中人首蛇身的神,或能變化為蛇形的神,漢代石刻畫像中的女媧、伏羲,《山海經》里的共工、軒轅等,均屬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