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著手機微弱的光看了幾個通道口,都不能確定當初他們是從那個通道走過來的,便很無奈地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腳下踩了一塊松動的石頭,發起一陣聲響,就看到安小卉動了一下。他知道,她被他驚醒了。就問,幾點了?安小卉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說:“三點,也不知是下午三點,還是凌晨三點。”李翰林想他們不可能睡了那么長時間,應該是凌晨三點。安小卉問:“你說,上面的人還在找我們嗎?”李翰林說:“肯定在找,而且,現在應該不只是我的司機和邊遠鎮那幾個警察在找,我想市里的主要領導也應該知道了,市長黃振江也知道了。”
他的心跳了一下,想這下子又給市長黃振江添麻煩了。他肯定跳了起來,肯定惡狠狠地說,這李翰林,搞什么鬼?我看他是干到頭了,不想干這個縣委書記了!他想,這時候,只有一個人是高興的,那個人就是章勛仁。他想,自己怎么就這么糊涂呢?怎么就落得這么個下場,讓章勛仁高興了呢?他想,看來,章勛仁真的是把他當成冤家對頭了。然而,自己還那么天真,那么厚道,竟還想著如何化解彼此的誤會。
李翰林回想自己這些年遇到的事,突然有一種感覺,覺得人的運程猶如波浪式的。他跟著老市長的時候,一帆風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著什么阻力便沖破什么阻力。后來,他成了副市長劉亞光的犧牲品,便跌落低谷,再后來,他又得到市長黃振江器重,又爬上了一個頂峰,又到了一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到什么阻力,就能沖破什么阻力的境界。他想,這一次,他又到了某一個低谷。他想,還有哪一次能比這一次還低呢?他想,應該不會還有更低的了,他進了小樓屋,他面臨生死危難。他想,回去以后,他必定會按著波浪式的規律又迎來下一個高峰!時候,李翰林對自己是充滿信心的,他相信自己完全能夠擺脫目前這一困境,走出巖洞,走向光明。
安小卉問:“你在想什么?”李翰林笑了笑。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他的笑。他說:“我們要回到原來那個洞。只要到那里,我們就有救了。即使走到那個洞的附近,他們也會遇到尋找我們的人。他說:“上面的人一定知道我們在巖洞里,他們人多,會順著各個通道往下找的。安小卉也被他鼓舞了,站了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他問:“能走嗎?”。安小卉說:“走多遠都可以。”他問:“還記得,我們是從那個通道過來的嗎?”安小卉指著某一個方向說:“我們是從那個通道過來的。”
李翰林完全相信了她,因為她說得太肯定,一點猶豫也沒有。他們便一前一后往深度處走去,繼而走進了更深的通道。李翰林借著手機微弱的光走在前面,安小卉跟很緊,他便一會兒牽著她的手,一會兒扶著她的腰。她一點也沒介意,這時候,他們都沒有其他想法。通道一會比人還高,他們就站著走,一會只有半人高,他們就彎著腰向前。開始,他們是往上走的,走了好一段,便往下,后來,就遇到了一個通道處的岔路口。
李翰林蹲了下來,用手機照了照那個岔道,問:“我們應該怎么走?”安小卉猶豫了,說:“我也不知道。”李翰林就撿了一塊石頭,在他們這個通道劃了一條記印。他想,如果腳下這條路走不通的話,他們可以返回來,再走那個岔路。他還想,如果,開始每走到一個岔路口都留下這么個記印,現在,找回那些記印就不會迷路了。
漸漸地,李翰林覺得腳下的路有點對勁,停下來說,我們來的時候,好像沒走那么遠吧?楊虹麗喘著氣,說,我也這么覺得。他說,我想,應該走剛才那個岔路口。安小卉就坐了下來。她說,我走不動了。李翰林說,休息一下吧?他也感到累了,且累得已經渾身無力氣,安小卉問:“你說,我出去后,想要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李翰林說:“泡個熱水澡,把身上的灰塵都沖洗干凈。”
安小卉搖頭,說:“我只想大吃一餐。我發現,減肥節食的人好傻!以后,我絕不會再干這種傻事了。”
李翰林笑,就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地響。等到他們折回來走那個岔路口時,李翰林發現,來的時候他們走的應該就是這個通道了,每走一段路都會遇到岔路口,盡管,他們不能確定那一個岔路能回到上面那一個深洞,但大方向是對的。李翰林每走到一個岔路口,就做一個記號,他說:“我們就是走遍所有的岔路。肯定有一條路是走得通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