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勞療法”的手段果然很湊效,二十八個小時的高強度審訊,瞬間就擊垮了常賓鴻的心理防線。吸完一支煙之后,常賓鴻這才痛痛快快把跟他有來往,有勾結的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常常把受賄收賄的時間地點都說清楚了,雙方來往的金錢的數額也記得明明白白,而且就連一些細節性的問題,常賓鴻都講的特別清楚。這讓陸炎都有點懷疑這一天一夜的時間里,常賓鴻的大腦里是不是一直就在想著這些問題。
由于常賓鴻交代的人數太多,不僅有他自己行賄受賄的證據,還牽扯到了其他一些腐敗行為,如果要將這些線索都一一落實了,已經超出了三組的能力范圍。
陸炎向谷牧立請示,要求其他組介入取證審核工作,第三監察室還有另外兩個小組,而且這些組的劃分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行政劃分,一般情況遇到了這種棘手的案子,需要配合協作的,好幾個組一起完成的情況也并不少見。
可是這次谷牧立的回答是,其他小組還有別的案子在忙,讓陸炎領導的第三小組獨立審查這個案子。
陸炎一聽就知道谷牧立這是再放屁找借口,紀委這么多人,像第三監察室這樣的監察室就有七個之多,如果每個組都是忙得不可開交,那的說明我們的干部隊伍現在有多么不知道信任啊。
回了一趟辦公室的宋穎紅帶來的消息時另外兩個小組的人員都在辦公室里面呆著,喝茶聊天,根本不像是有案子在忙。
陸炎清楚,這也許就是谷牧立對他不滿意的一種刁難行為,果然是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領導,得罪了領導的結果很痛苦,鞋子太小,擠腳了。
不過好在常賓鴻的這個案子挖出來了一條大魚,牽出來了一窩小魚,只要有這個案子兜底,所以三組今年的年終獎金都就不用愁了。
金錢的激勵還是很明顯的,雖然看著別人清閑,但是三組的人這時候沒有一個叫苦叫累的,反倒是一個個都卯足了勁頭拼命干活,其實他們的內心里,還倒不希望這件案子再有別的組插手呢。
這件事情上就有陸炎不明白的地方了,其實別看紀委并不是什么經濟部門,但是每個科室,甚至是每個組也都有辦案任務的,而且現在的辦案任務都是很形象的就用金錢的數額來衡量了。就像第三監察室的辦案任務是一個億,而三組的任務正好就是三千萬。
完成任務的年終有獎,而且還會論功行賞在提拔的時候優先考慮,至于完不成任務的組,年終的考評排優自然是無望,而且搞不好還要罰扣獎金。
三組去年就沒有完成任務,年終獎被扣了一半,而且才有了今年要晉升主任科員的名額也只有一個,大家打破了頭皮的搶。
這下可倒好了,挖出了常賓鴻的這個案子,光是落實的常賓鴻一個人頭上的不明財產就有三千多萬,只是辦好了這個案子就能完成全年的目標任務。這還不說現在拔出蘿卜帶了泥,把常賓鴻交代的這些情況都再次捋一捋,說不定還能多出個一兩千萬呢。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事,三組的同胞們當然不希望別的組都插入到這個案子當中來,到時候又要分自己的一杯羹。
常賓鴻的交代需要一一核實,由于人手不足,陸炎也只好親自上陣,三組的每一個人都成了辦案人員。
好在選在了駐軍營地這個地方作為雙規的場所,后勤保障和安保這一塊就節省了大量的力量,不過饒是這樣,把陸炎他們也都累了個夠嗆。
這段時間,常賓鴻每說出一個人名來,陸炎等人就需要跑上一兩天,對案情的情況進行進一步的核實。
這期間跟檢察院和公安局的來往也多了起來,接觸的多了也就發現了好多問題,檢察院那邊還好說,每一次陸炎找到他們,無論是批捕還是搜查令都能順利拿到。公安局那邊就有點懈怠了,人員出現場都是懶塌塌的,很沒勁,更沒積極性。
陸炎不由得搖頭嘆息,雖然都是為了國家工作,可是不同部門的態度就是不一樣。
后來,楊鵬說了一句話:“陸頭,這段時間確實也把公安局的同志都麻煩壞了,抽個時間您請公安局的人吃頓飯喝頓酒就好了。”
“為什么?”陸炎瞪大了眼睛,并不是陸炎不解風情,而是他覺得紀委和公安局本身就算是一家人,沒有必要整這么客套的,但是想不到身為三組里資格最老的楊鵬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鵬苦笑一聲,說道:“這就是社會,親兄弟明算賬這也是社會現象之一,人家公安局的同志辛辛苦苦幫著咱們辦案子,經費什么的都是人家出,功勞卻一點沒有。人都是有本賬的,時間長了人家心里也有想法啊。”
陸炎也不是笨蛋,一點就透,雖然內心很不情愿,但是痛苦了幾天之后,終于妥協了。找個周末花了三千元請警察同志吃了頓飯,聯絡了一下感情,那些人這才有了積極性,辦案子的時候態度好了很多,眾人在一起有說有笑起來。
不過這件事情卻讓陸炎的心情卻格外沉重,這次請客說起來是陸炎不得已為之,他一個月就那么點工資,自然是不可能私人掏腰包請客。這次請公安局的人吃飯的錢是從辦案經費里面節省出來的,也就是從他們十個人的嘴里省吃儉用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