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殺意驟起,連這帝墳中的晚風,都泛起了冰冷,凜冽之感。
楚燼沐浴在萬千異象之中,緩緩仰頭看向蒼穹,輕道:“這九黎人間,人人皆尊龍鳳譜,視東登府的小侯爺為當世第一天驕。但于我而,我楚燼的仙芒不出,這人間第一,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此一出,帝墳外一片嘩然。
“這仙瀾宗的首席弟子,未免也太過狂妄一些了吧?!小侯爺排序龍鳳譜第一,那是實打實殺出來的,他又有何傲人戰績?!”
“是啊,在西涼追殺人皇摯友時,他還需要西涼的五品助陣。光這一點,他就已經被小侯爺比得黯淡無光了。”
“先不要妄下斷,且觀他如何展現仙瀾宗的至高神法。”
“……!”
議論之聲,山呼海嘯一般地響徹。
觀龍臺上,無塵瞧著人生中第一次口出狂妄之,且氣息急劇攀升的楚燼時,那蒼老的雙眸中,也不自覺地爆發出了難以掩蓋的精光。
“悠悠鐘聲鳴,不滅古剎意!”
“相國鐘——今日你便與我,在此傳道古皇傳人!”
“轟!”
楚燼面目莊嚴如佛陀,一聲呢喃,眉心中便爆發出萬道佛光。
一尊流淌著柔和普世之光的古樸大鐘,飛掠而出,迎天而展,轟然作響。
“咚!”
一聲悠揚的鐘鳴之聲,響徹天地,佛光萬丈,霎時間,整座九黎人間似乎都變得祥和、寧靜了起來。
就連小侯爺心中的兇戾煞氣,都在轉瞬間收斂,并歸隱在他的肉身中不出。
九黎相國鐘,這件流傳無盡歲月的至寶,在這一刻陡然出世。很多人都聽過它,卻未曾見過。
在人間一片祥和之中,不少五品者,乃至六品者,在看向它時都流露出了炙熱的表情。
鐘聲的余韻飄散,佛光照耀著楚燼的一襲白衣。
任也站在高臺之上,雙眸淡然,渾身充斥著一股入定聚意之感。
他散發著磅礴的感知之力,試著籠罩住半空中那尊古樸大鐘,卻突然感到,自己的神念似乎陷入到了一種可超度眾生的佛性神法之中。
只一瞬間,他竟有一種戰意涌退之感。
這佛家至寶,竟有超度神魂之能,當真詭異無雙啊。
任也立馬收斂感知,凝神聚意。
“十二經啟蒙篇曰:腹內靈氣自中府起,沖云門,過天府,連通七穴,又自少商而出,循環往復,融會貫通者,便可開一脈仙芒。”
楚燼仰望蒼穹,聲若洪鐘地大吼道:“這一脈仙芒,我七歲便開。手太陰——伏龍!”
“轟!”
他一既出,胸腔內轟然爆發出一道璀璨的仙光,且伴隨著大道轟鳴之聲,自肉身內的中焦處而起,蓬勃無盡地流過兩臂,又于拇指尖匯聚,驚世而出。
一脈仙芒開,長約三尺三,如可割裂天地的古樸神劍,純白無瑕,晶瑩剔透,且凝聚至極沖天而起,緩緩懸在了楚燼的頭頂。
黎民人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注視著高臺之上的那一道仙芒,并且清晰地感知到了,它所散發的恐怖威壓。
“起天池,過天泉,連通九穴——中沖!”
“逆開迎香,倒轉二十穴,靈源過體——商陽!”
“……!”
楚燼內心掙扎且矛盾,真的被壓抑得太久了。他今日登臺,不再有任何藏拙與保留,只仰面蒼穹,每開一脈時,都肆意怒吼,像是要盡吐心中濁氣。
他肉身流淌著一道道神虹之光,就如交錯的彩虹,光耀天地,合道此間。
“轟轟……!”
驟然間,八道仙芒破體而出,道道宛若分天之劍,倒垂而下,晶瑩剔透如天鏡,不染一絲塵埃。
不遠處,任也望著橫空漂浮的八道仙芒,內心很是驚詫。因為他在那仙芒的威壓中,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恐怖的重量。
八道仙芒一開,楚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他的雙眸瞧著更加冷冽,就像是一位不染紅塵的謫仙,藐視天地人間一切強敵。
他飄浮在半空之上,皮肉晶瑩有光,宛若透明一般,氣血也旺盛到了極致。最重要的是,他那腹部星核竟散發出透體之光,天下人皆可窺見。
那是一顆似滾滾燃燒的橙紅色星核,其光透過皮肉,瞧著就像是一輪烈陽,自楚燼腹部冉冉升起。
任也目光平靜,心中暗道:“星核有異,他竟是特殊體質……!”
潮龍城,尹九的老乞丐師父,伸手擦了擦常年不絕的眼屎,驚訝道:“仙瀾宗藏得很深啊,這小子竟然是腹內生陽的——人陽體。”
“我的天,這楚燼竟然是天生的道體之一,難怪他能在十一歲就開五脈仙芒……!”
“人陽體,天生近道啊。難怪大帝不給他血引,仙瀾宗也要為其無恥搶奪……這等寶貝疙瘩,也確實當得起這種待遇啊。”
“為什么老夫身為仙瀾宗的堂堂五品仙師,卻不知……我門下首席弟子,竟然是人陽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
此刻,不光是一眾圍觀的高品散修認出了楚燼的特殊體質,就連一些學識見識頗為深厚的二三品之人,也都看出了他天生近道的體魄。
這人一生下來,那便有強弱之分。根骨好的,肉身健壯的,三兩歲便可力壓一眾“同輩”,打架從未輸過。這一點,放在修道一途上也是同理。有些人天生就適合修道家的陰陽之法,或是他們的腹內星核,自誕生起就比別人的要大一些;或是攝取天地靈力更快一些……。
而人陽體,便是此異類中的極品,在人間極為罕見。它腹內生陽,脫凡時星核剛剛涌現便有鵝卵大小,且至剛至堅。常人吸取星源靈氣,可能需要循序漸進,像引入一條水線一般,逐漸改善體魄經脈;而人陽體卻可在一品時,就像小河一般引星源靈氣入體,瘋狂灌溉與積累。
所以,這種體魄也被稱之為天生道體。
楚燼雖位列龍鳳譜第二,但卻鮮少與人交手,即便有血戰,也從未見過活口。所以任也對于他是特殊體質一事,內心還是很驚訝的。
但今日,這位白衣青年帶給他的驚艷,還遠遠不止于此。
蒼穹之上,楚燼腹內升烈陽,頭上懸八脈神芒,意氣風發至極。
他臉色陰郁地掃向人間,朗聲道:“仙瀾宗創教老祖留下的問道十二經曾有,四品者,開八脈仙芒,便是此境的極巔。”
“歷代宗主,無數仙瀾弟子,都沒有突破此經桎梏的先例。”
“但我楚燼,卻要在今日打破創教老祖留下的神話!”
“以四品之軀,開九脈!!!”
“刷!”
話音落,他右手橫空一揮,一個精致且古樸的棕色木盒,便陡然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他走過人不祥之鏡,得到的那件獨屬于自己的傳承之物。
他低頭凝望著棕色的木盒,徐徐散發感知。
木盒之中一股清香之氣飄起時,也伴隨著天道冰冷的提醒聲。
參天果:大帝晚年出游,曾在天元道場,摘得一枚參天果。果落時,撐起天元道場的那棵參天樹,瞬間枯萎,道韻消散,自此人間再無此樹,此果也僅剩下這一枚。大帝已奪得神位,此果對他無用,便留與后來人。
參天果,可助人神魂暴增,參天悟道。非神禁之人,需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點點吞噬此物,萬不可急于求成,一次便將此物吞噬,否則后患無窮。
楚燼聽著天道之音,突兀冷笑道:“我連后來都沒有,又哪兒來的后患呢?!”
“嘭!”
一念起,木盒開。
一顆約有拳頭大小,閃耀人間的果實漂浮而起。
“轟!”
楚燼張開大嘴,目光陰沉且果斷,一口便將那整顆參天果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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