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洞旁。
任也見蒼穹日暮之下,十六道神虹沖向西極山,便也果斷開口道:“走吧,馮兄!”
“走!”
馮仁德也不再猶豫,只與任也一同飛掠而起,直奔大道橋殺去。
他們剛一走,那巖洞深處便出現了兩位游夜者,他們肉身銀光流動,目光冰冷且呆滯的瞧著洞外,只負責守護留在此地的小不點。
“轟轟……!”
神虹破空,好似流星一般的自東方而來,只在短短數息內,便一同匯聚在了大道橋外。
共十九位血引者,此刻均是殺機畢露,意氣風發的相互對視,在這一刻,他們心里也都是抱著底牌盡出,同生共死的心態,準備殺入大道橋中。
五鬼雖作惡多端,但畢竟是成名多年的五品強者,這一眾年輕后輩,在面對他們之時,內心還是壓力巨大的,若不以死相拼,恐怕今日絕難事成。
“刷!”
凌云手持本命法寶凌云劍,立于眾人身前,話語簡潔道:“這五鬼心意相通,且頗懂人性,我等既要殺入此地,便不可心生膽怯之意,如若不然,便會讓對方找到可乘之機,越怕死就越會死!!”
“我自沖殺在前,諸位道友,莫要心生遲疑,一鼓作氣便定可破陣!”
“凌云兄,敢來帝墳尋找機緣者,又有誰人會貪生怕死!”一位氣質出塵,背后隱隱升騰者道身虛影的天驕,目光鑒定道:“莫要多說,我等一同殺入便是!”
“所極是,今天老子定要把這五鬼扒皮抽筋!!挫骨揚灰!”一位濃眉大眼,面向剛正的青年,也是咬牙切齒的出聲附和。
“五個丑陋的侏儒,今日便是你們死期!”
“……!”
眾人在此地被困多日,這心中的怒意早都升騰到了極致,此刻近二十位天驕聚首,幾乎占據了入門者五分之一的人數,那滿腔怒火傾瀉而出時,也自然會心生同仇敵愾之意,一時間竟團結如一人。
“殺!”
凌云聽著周遭響徹的堅定回應之聲,便手持三尺青峰,率先向大道橋之中。
“月娥妹妹……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他心中萬分焦急,且毫無懼意,只勇猛無匹的沖殺在最前側。
“轟轟……!”
其余人皆是催動神異,一躍進入了大道橋的陣法之中,果斷且凌厲。
但一直跟隨在眾人身后,既沒有表態說狠話,也沒有插提醒的任也,此刻卻懸浮在橋外,目光冷峻的瞧著前方的模糊之景。
馮仁德扭頭看了他一眼,便急迫的催促道:“劉兄,大家都已沖殺而入,你卻怎一動不動?!走啊!”
“里面的人……已經出來了!”
小壞王的雙眸之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淺淡的紫氣,瞧著若有若無,卻可助他窺探到那模糊之地的一角真容。
他見到,一位身高約有三尺,手提葫蘆酒壺,且滿面生著毒瘡的侏儒,自西極山內走出,站在大道橋的中央,正笑吟吟的瞧著眾人。
“刷!”
那侏儒抬手一揮,便驅散了大陣內的威壓,令橋上的景色逐漸清晰,不在模糊。
“轟轟……!”
剛剛殺入橋內的十七位天驕,此刻見周遭虛幻之景消散,又有一侏儒邁步而來,便全都謹慎的向后飄飛了一段距離,且極力催動神異,目光憎恨的看向了他。
橋上,晚風吹拂,冷冽如刀,那侏儒頭上干癟且枯黃的發絲,也凌亂的飛舞著。
“狗東西!!!你這是見我等聯手后,心生懼意?!!跑出來投降了?!老子告訴你,今日你就是跪下叫爺爺,你們五個惡鬼,也要死!”
那位氣質出塵,背后擁有道影異像的青年,雙眸冷冽的瞧著侏儒怒罵。
“與他廢話作甚,一同上,先殺了他再說!!”那位濃眉大眼,面相剛正的青年,手持一把赤色短刀,雖極力的煽動大家,卻沒有率先上前與那侏儒交手。
“……!”
怒罵聲,不停的在響徹在古橋之上,卻只有凌云催動神異,且一不發的凝聚劍氣,橫掃向了那侏儒的肉身。
“轟,轟轟……!”
橋后,四道神虹突顯,借大陣之威,竟在半空中凝聚合一,轟的一聲驅散了凌云的劍光,且將他向后震飛了數十米遠。
“呵呵……!”
中鬼提著酒葫蘆,目光鄙夷的瞧著堪堪停住身形的凌云,輕聲道:“手下敗將,你不光神法之能弱于我五兄弟,就連這心智……也如孩童一般單純。”
凌云雙眼涌動著怒意,聲音沙啞且急迫道:“諸位道友,即已入橋!!你們還在……!”
“刑山腳下,潮龍五城,坐擁億萬黎民,神通者無數,卻可被仙瀾宗鎮壓剝削千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諸位可知這是為何啊?”中鬼完全不理會凌云,只瀟灑踱步,不急不緩道:“這人間哀嚎遍野之事,從來都不是敵人過于強大,而是……自古人心難聚,誰也不愿做那先死一步之人。”
“今日,橋外之人聯手攻殺至此,我五兄弟確是難以抵擋,鹿死誰手也猶未可知。但在生死血戰之下……爾等真的能保證,自己就是那個能活到最后的人嗎?”
“你若身死在此,那他人完成了天道差事,拍拍屁股便走了,咱甭說百年之后,那怕就是百天之后,又有誰能記得在清明時節,為你上一炷香呢?呵呵。”
中鬼仰面喝了一口酒,便笑著搖頭道:“我五兄弟自打出生以來,便相互攙扶,相互依靠的茍活于世。所以,我們五人就沒有此憂慮,誰若殺我們中的一人,那便是不死不休,直到五人死絕而止。”
“我五兄弟能如此,但你們這些“兄弟姐妹”,也能如此嗎?”
中鬼邁著短小粗壯的雙腿,回身看向氣勢洶洶的一眾天驕,冷笑道:“我有一道題,今日獻與各位。半個時辰后,除了古皇傳人,與此事的主事之人外,其它人,則是最多可同行三人,一同進入西極山完成天道差事。”
“我五兄弟絕不阻攔,為表雙方誠意,三人入橋時,我五兄弟會率先一步,暫時撤掉五鬼五行陣,而入橋者,則只需向我們告知自己的差事內容,并拿出差事信物,以此讓我們辨明身份即可。”
“三人同入,三人同出,以此反復循環,那除了古皇傳人與今日主事之人外,其它人便可安然無恙的完成天道差事,從而趕往下一處的帝墳考驗之地。”
中鬼背手而行,丑陋面頰上漏出略顯諷刺的笑容:“這道題,無非就是兩種解法。其一,便是按照我說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其二便是……你們一同攻殺而來,而我五鬼搏命死戰!!!咱們就一同看看,究竟是何人先死!”
話音落,整座罪心橋上卻驟然間寂靜無聲。
剛剛還殺意滔天,同仇敵愾的一眾天驕,此刻卻全都沉默不。
凌云十分愕然的看向四周,急迫的吼道:“這五鬼行事卑劣,最善玩弄人心!爾等怎可信他的誆騙之,此刻若是各自為戰,那怕是全要死在這里!”
“大家一同沖殺而去,才有一線生機!!”
他脖頸暴起的怒吼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中鬼瞧著他,笑道:“你為了救回那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卻意圖借眾人之力,這也算是無恥下流,機關算盡了吧。放心,她活的很好,只不過……她是生是死,好像與眼前這些人無關啊。”
一眾天驕聽到這話,便全都皺眉看向了凌云,表情復雜。
“五鬼,我們如何能信你說的話?!”那位氣質出塵,背有道身虛影的天驕,突然質問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中鬼嘲諷之意非常濃烈的仰天大笑,搖頭道:“三人同行,我五人即便食,那無非也就只有三人身死在極山罷了。可明日,后日,你們或許就有二十人,三十人一同攻橋了……那這對我們有何好處呢?”
“我給你們個建議吧,你們可以抽簽選擇那三人最先入橋,探明我們的誠意,嘿嘿……!”
中鬼一笑,轉身便走:“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的時間。這道題怎么解,你們說的算。”
“轟!”
話音落,橋上的景象再次變得模糊,五鬼陣的威壓,頃刻間籠罩在了每個人的身軀之上。
漫天霜雪的西極山內,春鬼貪婪且猖狂的話語,驟然響徹:“外面的人,也給老子聽好了。我不知那古皇傳人,是否已經來到了西極山外,但我知曉,他一定會出現在此地的!”
“哈哈哈!那刻有帝字碑,我可是在山中見過了。”
“替我等告知那古皇傳人,他若想如山,要么獻出身上至寶;要么殺了我五人……或是被我五人殺死,分食氣運。”
“……!”
橋外,任也聽著春鬼的話,心中冷冽至極,暗道:“狗東西!!原來你們在這里堵橋,殺其它人只是順手,而真正要等的人……卻是老子啊!”
“老子生性弱懦,且還有一大堆事兒要做呢,那肯定是要絞盡腦汁的弄死你們五個啊!”
這五鬼之惡,只任也見過最純粹,最直白的惡,與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也沒有什么狗屁的是非之分,正如他們所說,要么你弄死他們,要么被他們弄死。
那惡鬼的低語,猶在耳中回響,這也激起了小壞王的血性與執拗。
他先前站在赤河東岸時,心中也想過一種破局之策,但卻太過搏命,太過充滿風險了,但現如今在血性與執拗的催動下,他已然有了決定。
一眾天驕來勢洶洶,卻又在沉默的氛圍中,默契的退回了大道橋外。
凌云目光空洞的瞧著他們,心中有萬般話語,卻自知在難說服眾人了。
那背后懸浮著道影異像的天驕,扭頭看了一眼四周:“……五鬼修為高深莫測,且心意相通,又有驚世陣法加持,我等硬闖實屬不智啊!”
“此極是。”有人立馬附和。
那位面相剛正的青年,也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朗聲道:“如今看來,他們堵住此橋,也并非是一心想要斷我等機緣,而是想要奪取古皇傳人的至寶,以及分食他身上的氣運。而那古皇傳人,卻在我九黎疆土上大肆殺戮,行事猖狂,更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西涼放,聲稱我九黎年輕一代,無人配稱天驕。這等敗類……那我們為何要替他搏命,助他宰殺五鬼,完成天道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