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后,龍玉清父親便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但為了確保兒子可以繼承城主之位,他便讓楊玲兒與龍玉清迅速完婚,并在兩位新人的大婚當日時,暗中將還魂草贈與了楊玲兒。
此草是非常珍貴的五品奇珍,其內蘊含先人悟道的道韻,來自于九黎大陸的禁區——不詳荒土。五品以下的神通者服用后,可令自身三魂七魄出竅七日,于虛幻中感受道韻,并在醒來時,會至少跨過兩個小階的品境。
三魂七魄出竅七日,與身死無異,即便是六品觸道之人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所以,龍玉清便服下還魂草,以假死之術,騙過了仙瀾宗前來驗尸之人。
他草草下葬后,又是楊玲兒一鏟子一鏟子刨開黃土,將他從棺中救出。
在這兒之前,夫妻二人相處時,根本談不上什么相敬如賓,楊玲兒因為有娘家撐腰,反而對龍玉清態度十分驕慢,動輒就是罵他個狗血淋頭。
這也讓龍玉清在潮龍城內的“廢物”之名更甚,整座府衙的人也都知道他很懼內。
但就這一樣一位悍妻,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既沒有站在家族的立場,也沒有站在仙瀾宗的立場,而是義無反顧的選了保護自己的男人。
這些時日以來,楊玲兒為了避免被仙瀾宗在府上的眼線看出異常,所以才選擇每兩日,為丈夫送一次飯菜,但卻菜肴極為豐盛,有酒有肉。
只不過,龍玉清雖然身未死,但卻像是魂死了一般。
每次楊玲兒前來,他總是目光空洞的喝著酒,一不發。
楊玲兒說:“帝墳即將開啟,近期城內戒備極其森嚴,現在離開太過冒險。但他們可以等,等帝墳機緣結束……她便不再是楊家的長女,只是一位顛沛流離,落魄至極之人的夫人,他愿意跟隨龍玉清離開這個地方,尋一處深山老林,歸隱田間,養花弄草,做點花匠買賣的小生意……再生幾個孩子。”
面對楊玲兒如此“誘人”的謀劃,龍玉清總是以沉默應對。
他真的就像是魂已經死了,無法接受巨大的身份落差,無法接受整個潮龍城權貴的背叛,以及楊家的無情拋棄。
龍玉清坐在空蕩,冰冷的石房中,喝著辛辣入喉的烈酒,雙眸凝望著青灰色的石板,心中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醉生夢死,一日復一日。
終于,楊玲兒昨天來時,說距離帝墳開府的時限,已經只剩下不足兩日了。
龍玉清聽完后,卻漏出了癲狂的笑容:“開了好啊,開了啊,帝墳會埋很多人的……我已經死了,我可以在暗中看著……還有誰會死!!!”
……
子時過半,夜幕上日月星辰明亮。
一位身著灰色麻布衣的中年,自潮龍城南而來,邁步欲入城關。
他腰板筆直,步伐沉穩,深邃的雙眸看向周遭一切景象時,卻充斥著一股遠比無塵要更為自然的淡漠感。
只不過,他似乎不太熟悉這里的“情況”,竟然徑直的自城門樓之下最中央的拱門走入。
要知道,那最高最大,最寬敞的城關拱門,向來只有仙瀾宗的高品仙師可走,遠不是凡人有資格跨門而入的。
“刷刷刷……!”
拱門內,二十四位三品道士,在這一刻瞬間警覺,全都回身凝望向了那老者,且雙眸中充斥著無比驚訝的神色。
哪兒來的土包子啊?!竟敢直接走中門?不想活了嗎?
若是平常,城關最多只有三四位神通者坐鎮,但明日帝墳便要開啟,這乃是九黎大陸萬年難遇的盛況,無數神通者與黎民蜂擁而來,這自然也會令仙瀾宗“如臨大敵”,增派門下弟子維持秩序。
“嗖!”
在那二十四位道士轉身愣神時,一位四品道長自納稅房中飛掠而出,并冷眼瞧著那位麻布衣中年,聲音冷峻并充滿了訓斥道:“外來人?!這不是你能走的地方,去旁邊最矮的拱門,納訪客稅后通行。”
麻布衣中年也怔了一下,淡然道:“何為訪客稅?!”
“你是外來人,若要入城訪客,便要交稅?!若你想游歷帝墳,增長見識,則需要交游歷稅。”
麻布衣中年聽著對方蠻橫無比的話,很講道理的反問道:“秘境乃是人間的秘境,誰人都可以走,卻為何要向你交稅啊?!”
“你那里來的那么多廢話?!此地乃是我仙瀾五城掌控,若想進,就要交稅!!”四品道長近期接待了不少從外鄉來,想要入帝墳尋找機緣的神通者,所以語充滿不耐的回道。
布衣男子活了很久很久,卻從未聽過世間還有這樣收稅的,但以他的閱歷與見聞,卻不難猜出此地的混亂制度,以及喝血飼肉的生存環境。
“我自天上來,并非外鄉人。要收稅……你讓天道自己來!”
淡淡的回應之聲,在高大的拱形門中驟然響徹。
布衣男子依舊背著手,輕輕向前跨出了一步。
“刷!”
一陣清風蕩起。
“嘭!”
潮龍城的四品護城大陣,在這一刻宛若紙糊的一般,被布衣男子身前蕩起的清風瞬間撕碎。
一念起,清風破陣,一面陣光缺口,宛若恢弘城門一般徐徐敞開。
“刷!”
布衣男子在一眾神通者,瞪大眼的注視下,憑空消失,就像是從未來過一樣。
“????!”
二十四位三品神通者,揉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幽暗的拱門隧道,仿佛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人……他人呢?!”
“高功道長?!我……我們追嗎?!”一位三品弟子抻著脖子問了一句那位四品。
“大膽!!竟敢挑釁我仙瀾宗!追他蹤跡!”四品陰著臉命令道:“催動大陣,引四品來此,快!”
“轟轟轟……!”
就在此刻,三位五品仙師,在感知到剛才那股清風之氣后,臉色煞白的墜落在了此間。
“何人入城了?!”一位五品仙師,臉色極為驚愕的問道。
“一位外鄉人闖關,我們正要去追……!”
“追,追個屁啊!!!剛剛那股清風之氣,乃是一位六品觸道者親臨散發而出的!!他娘的,你們幾個不開眼的東西!剛剛可能攔住了一位隱士清修的宗主,國主!那人低調來此,應是想看帝墳開府的!”
“快快通稟宗主,暗中打探一下,是那位破關而出的六品觸道者,低調來此了!”
那位五品仙師,表情惶恐的指著那位四品罵道:“那人若是與我宗門,宗主,相熟的高人!你們收他訪誰,定是要遭受到責罰的!”
四品懵逼。
……
不多時,布衣男子神瑩內斂,宛若凡人一般,坐在了一家客棧之中。
他目光平淡的看著熱鬧非凡的潮龍城,輕聲吩咐道:“來一壺,百年的桃花釀!”
店小二懵逼:“沒有!”
“五十年的也可。”
“客官……我們這里只有十二年的。”店小二尬笑的回了一句。
不遠處,一位賊眉鼠眼的道士,手持卦幡,一眼就盯上了布衣男子。
他叫來財道人,曾為任也服務過,暗中賣給他不少消息。
來財道人,一聽這個道號就很來財,所以他見到那位要點一百年桃花釀的布衣男子,便立馬湊過來問道:“外來的?”
布衣男子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那一定是來帝墳中尋找機緣的?”來財道人自來熟的坐下,輕聲道:“我有關于帝墳的故事,你聽不聽啊?”
“講的好嗎?”布衣男子端坐著反問。
“外人知的我知,外人不知的我知。”來財道人齜牙道:“講的好,但要收錢。”
布衣男子回眸凝望著城中景色,似乎在尋找什么,只心不在焉的回道:“你會講笑話嗎?!”
“啊?!”
來財道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懵逼之中。
“用講笑話的方式,講你會的故事,從兩月之前講起。講好了,我會付星源給你。”布衣男子回。
“哈哈哈,貧道最會講笑話了!來,小二,來一只龍窖黃雞!”來財道人沒什么素質,抬腿便蹲在了椅子上,眉飛色舞道:“要說這兩月以來最大的笑話,那就只有仙瀾宗與西涼皇族了……!”
………………
今天推帝墳的收尾劇情,稍微有點卡文,晚了一會,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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