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
袁大郎猛然坐直身體,雙眼通紅的瞧著儲道爺,目光顯得有些陰郁。
他也不說話,只盯著儲胖子看。
若是別人被這樣盯著看,心中不明白對方用意,可能瞬間就慌神了。但儲道爺卻是紋絲不動的站在哪兒,輕聲道:“老夫此行,已見過那黃府尹了……!”
“呵呵。”
袁大郎突然陰森一笑,伸手拿起方桌上的蘋果,還有一把削皮的利刃,赤腳邁步而下。
儲道爺微微抬頭,偷瞄了他一眼,心理素質極為強悍,只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依老夫看,這清涼府想要購買四千萬星源珍材的決心,是十分堅定的。那黃府尹雖嘴上說著,清涼府還有其他渠道……可卻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壓價……!”
袁大郎一邊聽著,一邊削著果皮來到了儲道爺的身前。
他毫無征兆,非常突兀的打斷了對方的敘述:“……今日我查賬,先前送往南疆的六批貨物中,賬目有些不對啊。”
儲道爺頓時皺了皺眉頭,反應極快道:“敢問公子,哪里不對?!”
“定價不對。天洲光木比我們設定好的價格……便宜了一些,這是為何?!”
“稟告公子,老夫都是按照福字號的定價,收取貨款的,且都原數上交。”儲道爺不慌不忙的回道。
“刷!”
袁大郎喜怒無常的將手中利刃,輕點在了師爺的脖頸上,微微咧嘴一笑道:“呵呵,你個老東西!!福字號都是你的人,他們定價,還不是要看你臉色?!”
儲道爺低著頭,不卑不亢道:“若是公子不信,可以叫福字號掌柜前來對峙。老夫……為袁家做事多年,這規矩二字甚至大過頭顱!!!若是公子覺得老夫貪污了星源,可以當場拿這利刃刺我喉嚨!”
殿內燈火通明,那汝娘搔首弄資,躺在榻上摟著兩條大白腿,漏出了看戲的表情。
袁大郎手持利刃,目光陰冷的注視著姚師爺,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公子定然敢殺我,老夫卻不敢不死。”儲道爺堅定的回。
“哈哈哈哈哈!”
袁大郎有些神經質的發笑,突然將手中削了一半的蘋果塞進了儲道爺的手里,并且體態輕松道:“敢貪,就得像你這般嘴硬!!你若是個軟骨頭之人,老子還不敢用你呢。”
“我不怕你貪,就怕你沒能耐。”
“……吃吧,吃吧!”
袁大郞指著蘋果說了一句,轉身便走向榻上,并毫無征兆的岔開話題:“你此番去登封,最終可與那黃府尹定價?!”
“定了,按照您的吩咐,抹去半成利潤,總共二百萬星源。”儲道爺沒有任何驚懼之人,就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抱拳道“若是您同意,七日后便可起貨,準備交付。”
“哦?!”
袁大郞有些驚訝道:“沒想到這清涼府竟還有四千萬星源的閑款,可用來購置福地的建造物資。呵呵,看來,我先前還有點小瞧他們了。”
“罷了,罷了。”
“明日,你按照他們給出的清單準備物資。但要告訴他們,這一次的貨,他們只能在冥河之境內接取,我們不能送到登封。”袁大郎非常謹慎的說道:“且要和赤金城的前衛守軍打好招呼,命他們埋伏在交付貨物的地域周遭,要防著小壞王狗急跳墻,黑我商號的貨物。”
“是,老夫記下了。”
“行了,你去吧。”袁大郞擺手道:“今日,我還要見一下赤金城的府尹。”
“呃……還有一事。”
“什么?!”袁大郎神色有些不耐。
儲道爺彎腰行禮:“黃府尹說,即便生意不成,那也要交下您這位朋友。臨行前,他命一位清涼府的麗苑歌姬隨我一同返回,他說,袁東家若有雅興,可留此女子常伴身旁,貼身伺候。據說……這位歌姬乃是貼身伺候過小懷王的女人,美艷傾城,頗受小懷王的喜愛。現如今,小懷王正游歷秘境,他便私自做主,贈您美人相伴!”
袁大朗聽到這話,瞬間雙眼放光,猛然打起了精神:“當真是小懷王身邊的女人?!”
“一路同行,我見那歌姬談吐不俗,博古通今,想來也不是尋常婢女,倒卻像是經過王府麗苑調教的女人。”
“哈哈哈,小懷王身邊的人,還真的是投其所好,無孔不入啊!”袁大郎搓著手掌,興奮異常道:“快快叫她進來,讓我仔細瞧瞧。”
“是!”
儲道爺抱拳退去。
榻上,乳娘眼神幽怨道:“這師爺可真不是個東西。不知從哪兒弄來一位騷蹄子,在公子面前與我爭寵,可恨至極……!”
袁大郎立即摸著她的秀發,安撫道:“乳娘這說的是哪里的話?這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不抵你的一絲風情。”
“呵,你就會拿話哄我!”乳娘見他如此誠懇,心中稍安。
半刻鐘后,一位身著華服,身段妖嬈如柳枝,面容傾城如嫡仙的歌姬,邁著蓮步,如一陣攝人心扉的香風板,款款走入殿中。
一眼,就一眼,袁大郎便看呆了。
她簡直太美了,低首垂目,臉頰泛著紅暈,羞羞抬眉偷瞄了袁大郎一眼。
“奴家唐兒,參見公子!”
令人渾身酥麻的問候之音,頓時令袁大郎癡了。
他搓著手掌:“好好好,你且上前來,讓我仔細端詳端詳……!”
那美艷的歌姬,感覺衣服有點緊,不著痕跡的拽了拽臀后夾住的裙擺,輕易蓮步,款款而來。
乳娘頓感危機,立即爭風吃醋的倒酒勸道:“來來來,如此美人,公子當飲一杯!”
“去去去,你速去命人張羅一桌好酒好菜,在去幫我收拾一件雅房。我今夜要與這美人……徹夜長嘆。”袁大郎不耐的擺手吩咐道:“哦,對了,你親自為這位美人,準備沐浴之物。”
“我親自去?!”
“快去啊!”
“哼!”
乳娘有一種十年鮮奶,都喂了狗的傷心之感,頓時起身拂袖而去。
小歌姬邁步上前,微微行禮道:“公子要聽曲兒嗎?”
“要要要……!”
儲道爺一見歌姬發揮穩定,頓時無聲退去。
……
亥時初。
神娃返回下人院,親自稟告任也,小歌姬已經與袁大郎回房飲酒了。
任也一聽這話,激動的贊嘆道:“我早就說過,你給歌姬一個舞臺,他就能給你睡出一座江山!!!”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現在就要行動嗎?”寅虎問。
“先把幾位老爺叫醒。”任也催促道:“去里屋叫!”
不多時,老劉沖著七位躺在下人房床上的老者,輕輕的撣了撣瓷瓶中的水露。
水露化作霧氣,自空中飄落,飛入了七位老者的口鼻之中,
又過了一小會,喊聲停滯。
文侍郎揉著眼眸坐起,目光有些迷離的看向四周,卻見到任也等人正在更換衣裝,忙的不可開交。
他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周圍環境,卻發現自己好像住在一處下人房中,隨即眨眼開口道:“……老……老夫為何住在這里啊?!”
“哦,您喝多了,是我把您杠過來的。”老劉站在一旁回道。
“老夫睡了多久了!?”文侍郎微微點頭,打哈欠問道。
“也不多,就一天多!”
“啊!?”
文侍郎呆了:“我竟然睡了一天多?!果然啊,那酒真是好酒啊!”
“不過,我們這是在哪里啊?”
“在大乾的赤金城……!”老劉如實回道。
“哦。”
文侍郎扶著床榻站起了身,轉身看向任也,剛要出攀談,卻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懵逼了好一會,才猛然扭頭看向老劉:“你……你剛才說什么?!我們在哪兒?!”
“赤金城啊!”老劉淡然回道。
“啊?!!赤金城……不……不是大乾王朝的重城嗎?此地……不是正在戰亂嗎?!”
“對啊!”老劉點頭。
“那我們踏馬的來赤金城看什么?!”文侍郎十分不解。
“為武帝捉拿通敵叛國的少東家,小懷王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老劉笑道:“您什么記性啊!”
“不……不是,不……有點亂!”
文侍郎雙手點著額頭,仔細思考了一下:“沒錯,他是跟我說要緝拿商會的少東家,可……可沒說那商會的少東家,卻是在敵國腹地啊!這……這不是送命的差事嗎!!”
“不是沒說,是您也沒問啊。您當時左一杯,又一杯的……心思全在婢女上,我們很難插上嘴。”
“你放屁啊!!他說的是緝拿通敵叛國的巨商之子,且是武帝暗中受益的,那……那老夫肯定以為,這少東家是南疆本地人啊!”
“不不,你理解錯了。那少東家卻是通敵叛國,但出賣卻是大乾啊!”老劉糾正一句話,攤手道:“懷王說的沒毛病啊!”
文侍郎呆若木雞,沉思良久道:“……我好像被騙了。”
“您千萬別這么說,咱們只是溝通上有些錯位。”老劉立即壓出rap的手勢,一字一頓道:“俺們清涼府想來秉承著不強求的原則。若是您此刻后悔了……可以帶著其它幾位高品,自赤金城南門,先經歷三道城關崗哨,十二隊夜巡人馬,在從三十萬大乾兵甲中走過,在潛入冥河之境,躲避萬千箭雨……最終返回登封,成功離門!”
“……你小兔崽子……說的是人話?!”文侍郎紅溫道:“我踏馬怎么進來的都不知道,你讓我們自己回去?!”
“那不然呢?!我們要干活,也沒工夫送您啊。”老劉無辜的看著他。
任也邁步走過來,驚詫道:“文侍郎,您要回去啊?!!哎,此事真的怨我,是我闡述不明,令您誤會了!快快快,老劉,你趕緊給文侍郎套架驢車……現在走還來得及。”
文侍郎瞧著他:“老子踏馬的……現在就是沒得選了唄?”
“……有的選,驢車!”老劉精準的插話道。
文侍郎瞧了瞧另外六位更加迷茫的超品,氣到眉毛抖動,拂袖招呼道:“給我也來一套衣裝啊……老子踏馬的坐不慣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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