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的道士,抱拳回應。
王長風邁步走到任也身邊,輕聲道:“這位小哥,此事恐怕有些誤會,待我處理完莽撞的門人,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你放心,我門中多有治療陰魂受損的丹藥,必不可能令你見不到師尊。”
任也雙眼微閉,渾身顫抖:“呃……道長有所不知……在下從小身體就很虛弱,不是一般丹藥能治療的。”
“……萬象門的丹藥,都不是一般的丹藥。”王長風耐著性子回了一句后,便冷臉沖著張靈火說道:“你與我來,其他人散去,各司其職。”
“是,首席!”
近百名道士齊刷刷地抱拳回應。
……
不多時,人群散去。
張靈火目光空洞地跟在王長風身后,精神有些恍惚。
他來自于古星門,那里不倡導什么人權和公平,只有尊卑有序,階級森嚴一說。
他自開悟以來,便被冠以天賦頗高的標簽,且成長道路一直順風順水。所以,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勤奮努力的性格,但同時也給了他愛面子,自尊心賊強的性格。
剛剛任也在眾目睽睽之下扇了他一個耳光,這真的比殺了他還難受。那現場不光有長輩,還有一眾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師兄弟啊。
他寧可正面挨任也一劍,也不愿意被一巴掌扇在地上起不來。
張靈火心中甚是不解,甚是委屈,感覺自己的尊嚴碎了一地。
前方,王長風身板筆直地邁步而行,既不回頭,也不說話。
就這樣,二人一路前行,連續轉了幾個彎后,才來到一間不大的密室之中。
這間密室叫作“地堡七星壇”,地面上鐫刻著繁雜的陣紋,且室內中央有一座高臺架子,上方可坐一人,周遭插著陣旗,瞧著甚是古樸和神秘。
地堡七星壇,并不是萬象門的人所鑄,而是此間星門特有的規則之一,涉及到每日的卜卦問天一事。
二人入內,王長風便邁步來到左手邊,彎腰坐在了蒲團之上,抬手倒茶自飲。
張靈火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未入遷徙地之前,門中師伯長輩,天天耳提面命地教導你,修道要心如止水,行事要低調謙卑,你卻從未認真地聽過他們的話。”王長風喝著茶,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所以,這天下的人就會告訴你,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弟子想不通,他即便是守歲人,我們也……也不至于受此大辱吧?”張靈火低著頭回了一句。
“他不光是守歲人,還是守歲人執門者的關門弟子。”王長風淡淡地回:“在你逼迫那人之時,也有六位五品高手在我宗門內展現神異。”
張靈火猛然抬頭,雙眼停止轉動,表情呆滯得像個木偶。
他心里蕩起一種吃了蒼蠅屎的感覺。自己進入遷徙地這么久,目前也只與一位秩序陣營的神通者發生了正面沖突。
可就是這一個人,竟然是守歲人執門者的弟子?!
這他媽是什么運氣?
張靈火站在原地,久久無。
“我萬象門雖不算是什么頂天立地的宗門,但也有自己的風骨。此事,若不是你沖動莽撞,動輒就喊打喊殺,那也沒人能在一眾長輩眼前扇你耳光。”王長風說話不急不緩,不驕不躁,卻字字珠璣入耳:“張靈火,離開了家門,你要接受兩件事兒。第一,你要承認比你強的;第二,你要學會彎腰和承認失敗。”
張靈火緩緩抬頭,微微抱拳道:“師伯,弟……弟子受教了……。”
“真的受教了嗎?”王長風淡笑著看向他:“若是你聽進去了,那一會兒就去看看那小子,再雙手奉上一份薄禮。”
“這……這,這弟子做不到!”
張靈火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斷然擺手道:“他當眾打我耳光,又出譏諷,我此刻在主動去看他,那不是主動伸出臉,再讓對方打一巴掌嗎?”
“你知道,你比剛剛那年輕人差在哪兒嗎?”王長風稍稍停頓一下,才出問道。
“若是論神通比武,弟子有信心與他一戰!”
“先不說,你能不能在神通上勝過他,光是心境上的差距,你都難望其背。”王長風皺眉搖頭。
“師伯,您為何這樣講?我每日盤坐三個時辰用于明悟……。”
“他乃堂堂守歲人執門者的關門弟子,等同于我門中掌教親傳之人,論身份地位,不知比你高出多少。可他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我撒潑打滾,佯裝身負重傷,絲毫沒有被所謂的面子和身份所困。這你能做到嗎?”
“剛剛魯巖師弟傳音給我,說那年輕人在他的定身咒壓迫下,竟差點以肉身之力掙脫。這你又能做到嗎?”
“沒有鎮壓天下英才的本事,你又拿什么維護你的尊嚴和錚錚傲骨呢?!”王長風連續發問道:“只有承認自己失敗的人,才配再贏一次。話已至此,對與不對,你自己感悟吧。”
張靈火被罵得臉色紫紅,沉吟許久后:“弟子告退。”
“去吧。”
王長風擺了擺手。
張靈火轉身離去,走得十分倔強。
“呼!”
王長風出了口氣,緩緩扭頭看向七星壇,語氣竟有些哀求地呢喃道:“希望今晚這一卦,能扭轉一些劣勢的局面吧。”
說完,他起身走向另外一間石室,準備沐浴更衣,開壇卜卦,問命于天。
……
地堡,一間寬敞的石室內。
任也躺在床榻上,吃著愛妃遞過來的水果,嘚瑟地抖著右腿說道:“他娘的,若沒有神娃助陣,老子怕不是要被那鬼符給搞成二傻子。這一把不訛個大的,我是肯定不會再起床的。”
唐風聞勸說道:“你也別裝得太大了,最好見好就收。”
“呵,你以為我是張靈火呢?”任也撇嘴道:“老子從來不會裝沒用的逼,只要實惠。”
“咚咚咚!”
就在懷王朗朗地吹牛皮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進。”
阿菩喊了一聲。
“吱嘎!”
房門被推開,春哥帶著三位好兄弟,邁步走了進來。
任也看見來人是他們,也就沒有繼續裝奄奄一息,只笑著說道:“來了啊。”
“兄弟,今日若沒有你出手阻攔,我怕是要陰魂受創,不死也扒一層皮了。”春哥沖著任也抱拳,非常感激地說道:“大恩不謝。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一下,既然此星門中全是臭道士,那以后……我們四個就跟你混,直到離門為止。”
“好說,好說。”
任也立馬坐起身,擺手招呼道:“都是秩序陣營的江湖兄弟,諸位不必客氣,快請坐。”
春哥等人靠過來,彎腰就坐在了床榻邊上。
“兄弟,你是守歲人啊!”春哥笑了笑:“難怪你敢在那坑逼胖子手里花六萬塊買路引呢,原來是有備而來?”
“不,我來此地是為了尋找兩個朋友。”任也含糊著回了一句后,便主動問道:“哎,你們見到那胖子時,他從七峰山走了嗎?”
“沒有,沒有。”
春哥提起儲道爺就咬牙切齒道:“我買路引時見到了,這逼人手里至少還有四五個路引沒有販賣干凈。我走的時候,他應該還在七峰山。”
任也聽到這話,頓時冷笑一聲:“呵,這老小子絕對不只是單單為了賣點錢……。”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在門外響徹。
阿菩往外瞄了一眼,立馬擺手喊道:“來了,道士來了。”
“咕咚!”
任也立即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臉奄奄一息道:“……阿菩啊,出去別忘了,幫我為師尊養老送終啊……!”
“兄弟你安心走,嫂嫂這邊你就放心吧。”阿菩瞬間涌出了淚水。
旁邊,春哥都看呆在了,不明所以地瞧著任也道:“你這是……?”
“憋說話,我們隊長在工作呢。”唐風提醒了一句。
“哦!”
二人說話間,已經有兩位道士邁步走進了室內。
他們看了任也一眼,便強忍著心中的不爽,微微抱拳道:“這位施主,張靈火師兄特意命我等過來瞧瞧,并送上三枚價值四十萬星源的養魂丹。”
“養魂丹無用……不需要了……我這種狀況不需要了。”任也躺在床榻上渾身抽搐。
“……張靈火師兄說,今日之事,確是他有些莽撞,沒有弄清緣由就傷了你。此三枚丹藥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還望兄臺笑納。”道士很堅持地說了一句。
“既然門中長輩已與貴派有過交流,那……那我也不好得理不饒人。”任也淡淡地擺了擺手:“罷了……阿菩你將丹藥留下。”
“唰!”
阿菩起身,伸手接過道士手中熠熠生輝的瓷瓶。
“替我轉告張……張道長,”任也緩緩扭頭,輕聲道:“他的法術太過高深,在下領教了。”
“是,我一定親自轉告。”
“不送!”
話音落,兩位道士轉身離去。
廊道內,張靈火隱藏在暗處,頓時感覺到自己臉上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他不是一個蠢人,也聽進去了王長風的話,但這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而且他還是以宗門的角度說服的自己。
石室內,阿菩雙眼死死盯著瓷瓶,突然用手指著它,激動地大吼一聲:“小小丹藥,也有背景?!!我阿菩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不管你們是哪位高人煉制出來的,今天我都必吃定你,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
喊聲飄蕩,走廊內落針可聞。
蝦仁豬心,蝦仁豬心啊!
三息后,張靈火渾身顫抖,氣血經脈逆流,直翻白眼:“可惡,可憎,小人得志!!!”
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再次倔強地轉身離去。
室內,任也皺眉沖著阿菩道:“東西都收了,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阿菩看向他:“真爽啊!有一種吃了精牛肉的感覺!”
……
酉時末,時辰到。
王長風邁步走上了七星壇,準備做法。
與此同時,古潭宗秘境的拱橋外,再次走進來三位玩家,其中一人賊眉鼠眼地看向了天風林,表情謹慎。
“呼啦啦!”
數名把守在此的道士,瞬間圍了上來,其中一人崩潰道:“怎么還來人啊!貧道真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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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從哈爾濱回大連,一天都在高速上,所以兩章合一章,晚上無更,明早正常更新,加更后續會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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