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陳芳離去的背影,鄭和緊緊咬著牙。
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個死太監心里打著什么主意!
這分明就是要讓自己死定了。
自己在這深宮大院里根本沒有根基,以前關系較好的幾個小兄弟,要么被送去了北平燕王府,要么就在浣衣局。
自家爺爺固然厲害,比任何人都強,但即使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手伸進皇宮里。
換句話說,自己現在失去了所有依靠,能不能活下去,全憑天意了。
他甚至不清楚皇帝平常吃什么,又怎么可能隨隨便便一頓飯就符合皇帝的口味呢?
如果皇帝今天心情好,也許會放過自己一條生路;但如果皇帝心情不好,那自己恐怕是難逃一死!
皇上對宮中太監動不動就破口大罵,輕則杖責處死,這種事情,在宮里生活的人早就習以為常。
看來這次,自己多半是兇多吉少啊。
想到這兒,鄭和不由得發出一陣悲鳴。
當年在朱府立下的宏偉志向,如今也終究化為了泡影。
他最為懊惱的是沒能完成爺爺交給他的任務。
爺爺啊,這深宮之中,僅靠隱忍是無法生存下來的。
您不懂這些,我不怪您。
您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愿意為您做任何事情!
鄭和忽然咧嘴笑了,迎著陽光走出來,呼吸著冬季的新鮮空氣,準備接受命運的裁決。
在他周圍,不乏尚善監的一些資深太監和廚師們。
看到這一幕,大家紛紛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唉,老鄭啊,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瘋了?現在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有人感慨地說道。
"嘿,這叫放下了,不用再提心吊膽,想通了唄。"
“這個孩子,看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估計日子不多嘍。"
周圍的太監們都嘆了口氣,似乎也感同身受地意識到了自己命運的坎坷。
他們默默地嘆了口氣,各自又忙著去了。
"干爹,那個小子,真的要沒了嗎?”
站在陳芳身邊的貼身小太監側頭問陳芳。
陳芳淡漠地笑了笑,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你覺得呢?服侍皇上用餐可是件技術活,一個剛來啥也不懂的小太監,他若是能把皇上伺候得舒舒服服,那咱們這些人干脆別活了!等著瞧吧,用不了多久,禮儀局那幫嚴厲的人就會來找麻煩了。"
那小太監一聽,頓時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直往上冒。
若換成自己是鄭和,恐怕也是難逃一死的命運啊!
他暗自慶幸,幸好自己進宮之初選擇了正確的靠山,否則的話,恐怕現在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搭理!
他們這些沒有根基的人,在這皇宮里是最底層的存在,生與死無人關心,他們的世界,只有“殘酷”二字!
到了農歷初四的中午,朱元璋的生活作息又恢復了正常。
實際上,朱元璋真正清閑不管政務的日子,也就是除夕和正月初一這兩天。
早上,朱元璋早早起床,背著手在后宮轉悠一圈,去給馬皇后、朱標等祖先牌位行了個禮后,便返回謹身殿。
上午時分開始處理堆積已久的奏折,大多是洪武二十四年的一些無關痛癢的奏折。
臨近中午時分,尚善監送來了御膳。
基本上,明代皇帝的上半天日常生活就是這樣固定的模式。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