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視角里,恰巧能夠看到皇帝和慕容斐的正面。
只見那小賊的長刀刺破了慕容斐的胸膛,毫不停留地迅速刺穿了過去。
我心中一驚,似乎有什么東西瞬間崩塌了,雙手雙腳因為驚恐而翻涌上一股麻木和無力感。
但慕容斐只是悶哼一聲,像是受了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傷,反握住那人的手,將刺進自己身體的匕首又抽出,反向割破了那人的喉嚨。
“哐當!”
匕首落地,那小賊捂著迸發出滾燙鮮血的脖頸,含恨地睜著眼睛,身子一僵,含恨從臺階上滾落。
留下一條血痕。
我站在原地,一雙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就含淚,難以置信地看著慕容斐。
而他似乎覺察到了我的視線,扭頭穿過一眾官員看向我,目光柔和,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做了個口型:別擔心。
我如何不擔心。
他很快閉上眼,失血過多,讓他很快無力倒了下去。
皇帝一把扶住他,一下子沒了威嚴,分外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傳太醫!”
我從未想過,這日的早朝,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收場的。
皇帝于朝堂上遇刺,七皇子慕容斐舍身擋刀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都城。
慕容斐被送回了府中,太醫院的人幾乎都要住進七皇子府。
皇帝下令,讓太醫一定要保住慕容斐的命,若是不將他治好,就都得陪葬。
太醫們不敢不從,紛紛拿出看家的本領。
我喬裝打扮一番,裝作婢女讓千竹帶我入了七皇子府。
一直到了深夜,那太醫才終于從寢室中走出。
他接過我遞過去的手帕,擦了擦滿頭的大漢,松了一口氣似的。
“七皇子應當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只要好生照料著,待他醒來,你們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是。”
千竹應下。
太醫又叮囑了一番,很快就離開了。
我獨自進了寢室,看著面容蒼白的慕容斐,一時有些心力交瘁。
腦中的推測告訴我,慕容斐此舉是為了讓皇帝放下對他的戒備,以此來表忠心。
可是我卻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如今的情景。
他躺在這里,鼻息微弱,體溫偏低,睜不開眼睛。
我守在他床邊,伸手握住他無力的手,不知何時,眼角濕,潤,落下淚來,浸入他的被褥中,留下一個深色的印子。
我抬手一把擦去眼角的淚,竭力忍耐著。
之后的三天三夜,都是我在照顧他。
他的情況逐漸好了起來,但是身子卻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來。
我摸了摸他瘦了一圈的手臂,心中隱隱作痛。
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傻子。
我垂眸想著,忽然看見他手指一動。
抬頭再看,慕容斐正努力睜開眼睛。
我心中一緊,喜悅翻涌,但很快又被我壓住了。
我繼續低垂著腦袋,等到那道炙熱的視線落到我身上時,我也沒有抬頭。
“傾書。”
他嗓音沙啞,一開口便讓我潰不成軍。
本想不理他,可是聽到他虛弱的氣音,還是難免心驚。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雖他眼中柔情似水,我也始終沒有顯露出多余的情感,面容冰冰涼涼,轉身拿了一杯水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依舊目光灼灼看著我,半天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