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瑤這輩子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的人生,某天會和《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條關聯到一起。
二月,春寒料峭。“老故事”咖啡館,坐在戚瑤對面的女人她認識,張夢夢,丈夫何廣平的同學,初戀情人,曾經在他們的同學聚會見過。
她以為丈夫何廣平意外離世,張夢夢是來哀悼的,沒有想到,她卻把她身邊一個8歲左右的男孩推到她面前,告訴她,這是何廣平的親生兒子。
“他三月份滿8歲,是何廣平的兒子,我找律師問過了,他雖然不是婚生子女,但一樣擁有何廣平的繼承權。”
女人頓一下,眼神咄咄逼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何廣平的去世猶如晴天霹靂,她還沒有從悲痛里緩解,而面前的女人和孩子又好像平地驚雷,把她瞬間炸得七葷八素。
“我知道,何廣平這些年做生意不如從前,甚至還虧了錢,但他的固定資產最少還有兩百萬,加上意外去世的保險賠償,老家房屋的拆遷費,這些錢,我兒子都應該有繼承的。”
戚瑤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小男孩怯怯地,往張夢夢身后躲。
當年雙胞胎女兒難產,孩子呱呱墜地時,何廣平在她面前流著淚發誓,說她辛苦了,說要一輩子對她好……往事歷歷在目,結果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偽裝得真好啊!全職這么多年,孕期,月子期,哺乳期,陪孩子成長的這些年,他幾乎是一個完美的老公,不僅回家幫著帶娃,給她的生活費用也很大方,“老婆辛苦了”是他掛在嘴邊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如此踏實地做全職太太,還經常秀恩愛,覺得自己的命太好了,也以為這樣的日子能風平浪靜地過到老。
“戚瑤,為了保護所有人,包括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我希望我們能協商解決這件事情,不要鬧到法庭。”女人緊緊盯著她。
戚瑤冷靜了一分鐘,喑啞地問:“你有親子鑒定嗎?”
張夢夢拿出一份出生證明,一份親子鑒定,推到戚瑤面前。
戚瑤看著這些東西,心一抽一抽地疼,手臂也一陣陣發麻。此時何廣平已經入土為安,她恨不能掘地三尺,去把他挖出來和他鬧個究竟。
張夢夢睇了她一眼,目光鄙夷,她牽著孩子走了,戚瑤盯著她的背影,這個女人窈窕的身材可能只有自己一半的體積,皮膚保養也得當,衣著時髦漂亮,明明比自己大了三歲,卻顯得年輕十歲。
四個月之后。
何廣平身后的事情終于處理完畢,張夢夢作為兒子何思遠的監護人分走了部分遺產。這一場遺產大戰終于落下帷幕,幾個月的拉扯,戚瑤心力交瘁,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非婚生子女可以作為法定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相應的遺產份額,其中的痛只有原配最有資格說。
“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吧,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廣平都和我說過無數次,晚上不熄燈都不想碰你!”
這是張夢夢拿錢走人時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而她也賞了她一記耳光。
六月中旬了,蓮城逐漸進入盛夏,暑熱難當,她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在擁擠的街道,如同行尸走肉。
回到家里,婆婆坐在客廳的沙發哭泣,兩個女兒倚著她們臥室的門框,可憐巴巴看著她。
“你來做什么?”她語氣很不好,在這場遺產的拉扯中,公婆倒戈相向,極力維護張夢夢和那個孩子,讓她寒透了心,與他們的關系也徹底決裂。
“戚瑤,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