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我突然想到。
天下子女都想成為父母的驕傲,而父母只想他們平安。
于是許多時候,便會生出各種爭吵,若是講不清,道不明,彼此的距離都疏遠了,互相之間都不理解,想著自己是為對方好,對方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我想明白了。
或許很多時候,我們都喜歡用自己的對你好去束縛對方,有時候卻忘了問一句想要什么。
思來想去,我最終還是對父親說:“我也想讓家國平安,天下大同。”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沒有再說出阻攔的話。
為官者,初入仕途,誰都有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
只是路子遠走越遠,也就越來越窄,難免會生出許多不盡如人意,讓人開始懷疑起當初的選擇。
父親也是如此,所以,為了保護自己最初的理想,他選擇做一個完完全全的武官,不理政事,只打仗。
他曾經說那些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摻和不動。
究竟什么是對的,他分不清,也站不對。
他只能打仗,他知道守護百姓和天下,一定是正確的。
“或許以后就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對天下和百姓有益的。”
他獨自喃喃著,也不知道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我突然想起今日在朝堂上的一切,又不禁發問:“今日朝堂之上,污蔑爹的那人,是他身邊侍衛的表兄,看樣子,他是要針對我們洛家了。”
父親點頭:“你昨日那樣,我也早有所料。”
“那父親你怎么想?”
他不解地看著我:“什么怎么想?”
“究竟是站在哪一邊。”
他抿唇不語。
身旁走過一眾宮女,她們一桌整齊,各個低著頭,匆匆從我們身邊走過。
我扭頭掃了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們的一生。
“是這樣的,”他嗓音滄桑,也不知此時到底想到了什么,“我曾經和你說過,不想摻和他們黨派之爭,因而從來都是中庸的。”
我點頭:“但如今局勢如此,不選也被迫選了,刀架在脖子上了,父親再說中庸之道,興許也是沒有人信的。”
“但我要我自己問心無愧。”
此一出,我心中頓時一片恍然。
是了,即便如今太子已經把父親推在對里面了,父親也不會做任何選擇,因為他要守住自己那顆武將的心。
不明是非,不問是非,那就不判是非。
他說糊涂一生,有時也算清明。
“他太過自負,自幼飽受寵愛,因而恃寵而驕,或許以為律法朝綱便是天下大義,但道義一事,卻始終不明。”
父親沒有明說,但我們都心知肚明,他口中這人,就是太子慕容灝。
“先前對他這般寵愛,也是因為他年幼時候討喜,機靈活潑,但是眼下他有些急躁了。”
“他先前再怎么傲氣也好,搞小動作也罷,但現在那位身子不好了,他若是再像以前一樣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手腳,很容易便會激怒那位。”
“比如今日這回,你覺得那位知道我是被污蔑的嗎?”
我瞬間了然。
“所以,現在只是還在那位的忍受范圍之內罷了,并不是說,他就不會完全不管他,若是有一天,兒子殺了老子,這可是大罪。”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