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房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發狠說以后就當沒有張太太這個娘。
我還以為二奶奶出息了呢,結果張太太來哄過一回,二奶奶又對張太太死心塌地,義無反顧地幫扶著張會安這個沒出息的大哥,跟魔怔了似的。
現在可好,人沒保住,胎沒保住,怕是連跟二爺之間的夫妻情分也要保不住了。
高媽媽說不清楚,二爺就不耐煩了,指著牡丹,叫她來說。
牡丹面無表情,機械地描述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奶奶起先都歇下了,前頭暖玉閣卻一直接連不斷地傳來唱戲聲,奶奶煩躁不堪,問這么晚了,是誰在喧嘩,奴婢們使喚人去打聽,才知道是南姨娘在暖玉閣辦十五宴,奶奶怒急攻心,說要去暖玉閣瞧瞧,一個沒站穩,便摔了一跤。”
二爺大怒:“她有什么好生氣的!這會兒功夫,不是保胎要緊么?你們這些奴才又是怎么服侍人的?這么多人,連一個主子都伺候不成,留著你們有什么用!李忠,把人全都給我打發了!”
牡丹跟我關系不錯,連翹更是我的好友,我不能眼看著她們被牽連,就連忙勸二爺消消氣。
“二爺,牡丹她們都是奶奶從娘家帶來的,打小兒就服侍奶奶,高媽媽更是奶奶的奶嬤嬤,如今奶奶正在病中,身邊正是要人伺候的時候,二爺把這一院子的人都打發了,換了別人來伺候奶奶,奶奶難免使喚不慣,到時候越發心煩氣躁,就更養不好身子了。”
我的病沒好,陪著二爺在正院里等了一晚上,越發精神不濟,說一段話要喘上半天,還得握著嗓子咳嗽半天。
二爺神色稍緩:“罷了,辛姨娘既然為你們求情,那就暫時留下你們,罰你們半年月例,好生照顧著二奶奶!二奶奶若是后頭有什么好歹,我唯你們是問!”
這里的人都是二奶奶的親信,有誰不希望二奶奶好的?二爺這句話等于是白囑咐。
“二爺!”高媽媽哭得幾欲抽過去,“您不能只罰奴才們,卻不罰南姨娘!”
“南姨娘?”
高媽媽忙點頭:“闔府上下都知道奶奶在保胎,驚動不得,今年正月,府中就不曾設宴,偏生南姨娘卻非要在這個時候辦十五宴,她在哪兒辦不好,怎么就一定要在前頭的暖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