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宛城商業脈絡的榮昌路,高樓聳立,人流如織。
可偏偏就是這么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卻有一家與其它店面格格不入的工作室。
沒有門頭,沒有招牌,只在玻璃門上貼著一張a4白紙,上面用黑色馬克筆寫著五個大字“心理咨詢室”。
而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工作室的中間,還被一大面磨砂玻璃隔斷開,顯得更加狹窄。
此時,隱隱約約的哭聲從隔斷墻的內間傳了出來。
哭泣的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斷斷續續地訴說著自己的難處。
“我只是想讓他多考慮一下家庭,這有什么錯?他成天喝得不省人事,我稍微說兩句,抓著我就打.....嗚嗚嗚嗚......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
一個裝扮樸素的中年女人坐在簡陋的沙發上,頭發隨意在腦后綁著,兩頰的碎發黏在了臉上,和淚水混成一團,顯得有些邋遢。
關雁秋在辦公桌前,垂眸翻著一本心理學書籍。
耳邊的哭聲讓她有些煩躁,她合上書,靠在椅背上,沖著面前淚流不止的女人開口道:
“張大姐,你從中午來到我這里,已經哭了近五個小時。我開導你你不聽,勸你離開家暴男你還覺得我破壞你的家庭。”
她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你到底是想讓我幫你什么啊?”
張大姐抹淚的動作一頓,她抬頭看向面前容貌明媚的心理咨詢師,不知怎么的,心中瞬間冒出一股無名火,沖著關雁秋嚷嚷道:
“你是做心理咨詢的,不應該是你幫我看出了什么問題嗎?我要是知道怎么處理干嘛還來找你?”
關雁秋被她氣笑了。
她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以往要是有人這么對她早就發作了,可如今這個職業得學會收斂,只好硬生生忍下。
算了,不就是愛哭不講理,還有些難纏嗎.
只要能給錢,她忍!
關雁秋深呼一口氣,端正坐姿,掃了一眼桌面上的心理學,輕咳一聲:
“張大姐,這一下午你一直在跟我哭訴你的丈夫對你和家庭不負責任,不僅數次出軌還會對你拳腳相向。雖然你委屈,但始終卻不愿意離開他,對離婚特別排斥,甚至還會覺得勸你離婚是害你。”
“鑒于對你的開導無果,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大概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她順手翻開一頁,不動聲色繼續道:
“這種癥狀主要是指被害者對于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性、甚至協助加害人。”
“你說什么呢?”
張大姐打斷她大聲道:“我怎么就害人了?我才是受害者!”
“不是,我不是說你會害人,是你常年對自己的心理暗示導致他每次打你,你都會給他找借口,而且他對你實施暴力,哪怕你們是夫妻關系,那也是故意傷害,你應該尋求法律幫助。”
關雁秋連忙解釋,可沒想到卻適得其反。
“嘿,我說你這個小姑娘不要瞎講啊,我們就是普通的夫妻矛盾,怎么還上升到犯罪層面了?”
張大姐瞪著她,語氣激動:“你不要仗著自己掛了個咨詢師的名頭就胡亂說話,我警告你,你這樣我是會告你誹謗的。”
“誰誹謗了?”關雁秋莫名其妙。
張大姐不愿再聊,她抹了一把臉,撈起沙發上的包就要走。
關雁秋急忙攔住她。
“哎哎,還沒給錢呢。”
“給錢?給什么錢?”
張大姐警惕地看著她,兩手緊緊護住自己的包。
關雁秋深吸一口氣,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道:“咨詢費,一個小時一百塊,你在這里待了五個多小時,多的就算了,就算你五百好了。”
“五百?!”張大姐驚呼,“你搶錢啊!”
她說完,看到關雁秋臉色變了,便從包里掏出錢夾,嘴里嘟嘟囔囔:
“什么水平就敢要這么高的價,”她抽出一張紙幣扔給關雁秋,“誰來找你誰倒霉,趁早倒閉吧。”
說完就拉開門往外跑。
關雁秋被錢糊住臉,拿下來在看到上面印著20字樣的時候整個人都要氣炸,急忙追了上去。
結果這張大姐跟安了發射器似的,前后腳的功夫就沒影了。
關雁秋站在大門口,捏著二十塊氣得直喘,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對面秒接。
“老大,這次怎么樣?”
電話另一邊的男生興奮地問。
“怎么樣?你還好意思問!”
關雁秋沒忍住發了火:“你這是從哪兒找來的人?簡直奇葩!”
越良聽到對方情況不對,怔愣道:
“就是在周圍小區發廣告引來的啊。”
“怎么了老大?她不會纏上你了吧?”
“她敢纏上我,我就能讓她不敢閉眼睡覺。”
關雁秋氣得罵了越良一通,嫌他辦事不靠譜。
“別在外面晃悠了,趕緊回來。”
她掛斷電話,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