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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步步生香 > 11

      11

      11我沒有爸爸。

      媽媽身份特殊,所以她從來沒有公開過我的存在。

      其實很小的時候,有人拍到過我的照片。

      有媒體采訪媽媽。

      媽媽沒有否認我的存在,還說我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

      只不過那時候網絡并不發達,媽媽紅得也晚。

      這件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后來媽媽火了,有人提起這件事。

      媽媽卻否認了。

      只說容顏就是她的寶貝女兒。

      我知道,她不再愿意承認我是她女兒。

      可是現在她自己公開了我和她的關系。

      原因竟然是要我給容顏捐肝。

      第二天。

      我家門口圍了一大堆記者。

      他們都想知道我對這件事的回應。

      我接過一個記者的話筒,對所有的人宣布。

      “我不會捐的,因為我也有病。

      ”12我回答完記者的話,剛回房間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媽媽在電話那邊歇斯底里,“你知道顏顏已經快死了嗎?她知道你要捐肝,這兩天才有了點好臉色,你為什么要毀掉她的希望?”“顏顏,顏顏,顏顏!你的眼里只有她嗎?我說了我也生病了,你聽不到嗎?”“你得了什么病,難道比癌癥還重?”“我也得了肝癌!我也在吃藥!在化療!”我第一次吼了媽媽吼,“你怎么不說找人給我捐肝?”電話掛斷。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怎么會這樣?媽媽明明也很愛我的。

      小時候我生病,她背著我走了三條街。

      她去拍戲害怕我沒人照顧,只接本地的戲。

      有人說我長得丑,她像個潑婦一樣跟人家對罵。

      容樺容顏沒進我家之前,家里什么都是我的。

      她怎么突然就不愛我了呢。

      溫煦遞過來一張紙給我。

      他安慰我說:“別哭了,我帶你去個地方開心一下好不好。

      ”13溫煦帶我去了酒吧。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去過酒吧。

      這里音樂聲震耳欲聾,所有人都在舞池里搖晃著身體。

      溫煦給我要了一杯酒。

      更準確點說,應該是一杯飲料。

      他說開心點,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溫煦帶我跳舞,他說這個樣子可以把所有的煩惱甩出去。

      這個晚上我確實是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直到兩個小時以后,我在衛生間里抱著馬桶吐。

      我全身上下都很疼。

      五臟六腑像是要裂開一樣。

      我突然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

      我好像快死了。

      這個晚上還沒有過完,我在酒吧跳舞的照片就上了熱搜。

      隨之而來的,還有容樺大學校友的爆料。

      這個校友說容樺從上大學開始就有一個男朋友,而我卻搶了她男朋友。

      容樺因為這件事跳了樓,雖然沒有死,卻成了植物人,茍延殘喘活了幾個月,最后死在了病房里。

      容樺的父母接受不了這件事,也跟著自殺了。

      這個爆料一出,我的高中同學如雨后春筍一般紛紛冒了出來。

      她們說我從高中開始就欺負容樺。

      而容樺因為寄人籬下,外加我媽媽的原因,她從來不反抗,只知道忍耐。

      再接著,就有人爆料當年容樺為我輸血的事。

      一時間,所有輿論都指向我。

      虞問雁是殺人兇手。

      這個詞條迅速登榜第一。

      網上所有人都在罵我。

      不光是罵我,就連媽媽也受到了輿論的影響。

      很多人也連帶罵她。

      這下容顏站出來說話了。

      她說我媽媽一直都在拍戲,并不知道容樺的事,媽媽對她們姐妹倆都非常得好,也正是因為這樣,被欺負了她們才不愿意說。

      接著媽媽接受了記者采訪。

      “我跟大家道歉,是我教女無方。

      是我的縱容,讓她變得這么卑劣。

      “她跟我說生病了,我真的以為她生病了,沒想到她只是不愿意救人。

      孩子壞到這種地步,是我的失職。

      “我對她失望透頂,從現在開始,就當作我從來沒有這個女兒吧。

      ”記者很快問到容顏的病情。

      媽媽說:“暫時還沒有合適的肝源,我已經抽了血,如果能夠匹配上的話,我會把我的肝給顏顏。

      ”視頻播到這里時,一雙手捂住我的眼睛。

      “別看了。

      ”溫煦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我問溫煦看到網上那些東西了嗎。

      溫煦說:“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我愣住。

      這是第一個人說相信我。

      就連我自己有時候也在想,難道真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對,讓容樺受到了傷害?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啊。

      明明,欺負人的那個是她呀。

      容樺住進了我家之后,經常偷東西,被我發現了她就求我跟我說軟話。

      可是到了第二天,在別人眼里卻成了我欺負她。

      我跟媽媽解釋,媽媽從來不相信。

      她說:“不要狡辯。

      容顏已經什么都告訴我了,是你編理由想趕她們走。

      ”所以,容樺容顏變本加厲地搶我的書,搶我的床,搶我的錢。

      跟家里保姆阿姨說我壞話,說我在學校里跟男孩子走得太近。

      還會鎖我的門,讓我上學遲到。

      在飯菜里給我放瀉藥,讓我拉肚子到脫水。

      而容樺身上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一些傷疤,她對同學們說是我打的。

      以前,我在學校里也是有朋友的。

      可自從她們轉去了我的學校,朋友們就漸漸疏遠了我。

      她們認為我是蠻橫的富家小姐欺負容家姐妹。

      所有人都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個十足的壞蛋。

      我想過澄清,可抵不過容樺容顏的一唱一和。

      特別是容顏。

      不管她說什么,媽媽和同學們都深信不疑。

      所以容樺有恃無恐地把我推進女廁所。

      把我的頭按進馬桶。

      逼我喝廁所水。

      所有人還以為我對她進行了霸凌。

      我本以為上不同的大學就能擺脫這些。

      可是上大學第一天,同學里就流傳。

      新生里有個姓虞的,很會欺負人。

      我壓根不認識容樺的男朋友。

      可是那個男人突然有一天千里迢迢坐火車來找我,說喜歡我。

      說不愿意在這樣偷偷摸摸下去,他要跟容樺說清楚。

      也就在那天。

      容樺跳樓了。

      這一切一切,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誰都不相信。

      溫煦把我摟進懷里,輕拍我的后背。

      “沒關系,我相信你。

      ”我真以為溫煦是我的救贖。

      在他懷里第一次感覺到安心。

      可是很快我收到了很多網友寄來東西。

      有花圈、遺照、動物尸體。

      而且很多人守在我家門口等著拍視頻罵我。

      我沒有辦法出門,更別說去醫院。

      溫煦貼心地給我處理那些快遞。

      去醫院給我拿止疼藥。

      我覺得自己還算幸運,在死之前還能遇見這么好的人。

      直到那天。

      溫煦的電腦沒關,他和別人的聊天記錄亮在桌面上。

      有人給他發了兩條消息。

      還在扮演好導演呢?虞漣她女兒到底什么時候死啊,這么大的瓜我都快憋不住了。

      溫煦回了他一句:快了。

      我的后背一涼。

      這時溫煦從外面買早餐回來。

      “問雁,沒有豆漿了,你……”我轉過身,指著電腦。

      “這是什么?”14溫煦根本不是什么紀錄片導演。

      他是一個狗仔。

      他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接近我,只為了套取媽媽的黑料。

      在我身邊這三個月,他一直都在等。

      直到那天,終于等到了媽媽出現。

      記者是他找來的,酒吧也是他故意帶我去的。

      為的就是讓我和媽媽激烈沖突。

      而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我病死,最好就死在這個出租屋里。

      我這才猛然想起,溫煦一直對我很好。

      可他卻沒說過喜歡我。

      我以為他是我的救贖。

      他卻是刺向我的一把刀。

      但是溫煦解釋說這些都是他以前的想法,他現在唯一想的是我好好活著。

      我不相信這些話了。

      我對他說:“該得到的你已經得到了,你可以走了。

      ”溫煦過來拉我的手。

      “問雁,我真不是那么想的了,我心疼你。

      ”我收回自己的手。

      對他罵道:“滾吧!”15溫煦走了。

      出租屋里就剩下我一個人。

      沒人給我買吃的,連止疼藥都沒有了。

      我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我知道自己應該起來。

      因為我怕疼,不吃止疼藥真的抗不下去。

      我剛出門,迎面就砸來一個臭雞蛋。

      汁液打在我假發和臉上。

      黏黏糊糊的,真惡心。

      我當著他們的面把假發拿了下來,露出光頭。

      很多人都愣住了,手上的動作都停了。

      應該是被這個樣子的我丑到了。

      我沒理會他們,坐公交去了醫院。

      路上很多人都面帶嫌棄,離我遠遠的。

      我的主管醫生看了我也嚇一跳。

      他一邊給我開藥,一邊叮囑我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

      我問他肝源有消息了嗎。

      醫生搖頭。

      外婆曾經告訴我,好死不如賴活著。

      外婆也是生病走的,那段時間,她每天都說想活下去。

      就連去世的前一天,她看到了要自殺的我,都拼命把我救了下來。

      她說生命美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答應她會好好活著。

      可是外婆啊。

      我要食了。

      16我離開醫院前,碰見了容顏。

      她自己一個人站在走廊里。

      她的頭發很茂密,長長的一直垂到腰間。

      我知道那其實不是她自己的頭發,是我媽媽帶她去接的頭發。

      據說是真人頭發,價格昂貴。

      她的臉色也不像一個生病的人。

      想必我媽媽定是好吃好喝得供著,所以才能把她養得這么好。

      容顏一扭頭就看到了我,盯著看了半天,才勉強把我認出來。

      “好久不見。

      ”我不想理她,轉身要走。

      “明天你媽媽就要給我捐肝了。

      ”我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也得病了,跟我一樣的病,想必也已經發展到晚期了吧。

      ”容顏走過來,輕蔑地看著我。

      大家都說她的演技不好,只有我知道她的演技有多棒。

      在我面前和在媽媽面前,她完全就是兩個人。

      “你怎么還不去死!”容顏看著我的臉,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我抿著唇,手揣著兜。

      之前溫煦給我拍紀錄片,因為很多地方不允許拍攝,所以我的衣服上有個隱秘的攝像頭。

      開關就在衣服兜里。

      溫煦走得急,沒有把這件衣服上的攝像頭拿走。

      我摁了一下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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