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下了。”殘荷放下了手中的撣子。
屋內。
宋長霖身上臟污的衣袍還未換,空氣中飄散著血氣,他坐在床邊,身旁的架子上放了一盆熱水,雙手瀝干了帕子,繼而再轉過身去,細細擦拭著崔嬌月臉上的血跡,動作輕柔謹慎,似是生怕驚醒了那人。
到底是牽連了她,宋長霖心有愧意,更是在心下給那人狠狠記上了一筆。
溫熱的水汽沾染在臉上,半夢半醒之間,崔嬌月只覺得臉上黏膩的觸感似是噴射的血跡,忽而噩夢驚起,一雙靈眸猝然睜開,在看到宋長霖的那一刻,慌張扯住了被單一腳,整個人起身往床腳縮起了身子,“這里是哪兒?”
“宋府,聽竹院。”宋長霖拉住了她的腳踝,怕她再動一下,就要撞到床頭的柱子上了。
崔嬌月環顧了一周,這屋里的擺設物件,確實是宋府的格調,桌角上的那盞白瓷青花瓶也是宋老夫人屋里的,想必是宋長霖回府,特意送來添器。
“放開我!”被人拉扯了腳踝,崔嬌月瞬時心下升起了怒氣,他怎么隨意碰她?
謝長見她一臉氣憤,畏懼不已的神情,終是松開了手,而后又想起她那一句句的“我殺了人”,思忖兩下后,一向涼薄的語氣都軟了下來,破天荒的第一次與人解釋道:“那刺客是沖著我來的,今日是我連累了你。”
將雙腿抱在懷中,崔嬌月偏過頭,眼睫撲閃,小心問道:“那,人呢?”
宋長霖當即懂了她的意思,“死了一個刺客,我已與府兵說過了,人是我殺的。”
“我不是有意的。”崔嬌月解釋著,她并非真心想要殺人,她只是太害怕了。
“我知道。”若是別的女子,宋長霖絕不會如此耐心,能將人帶回都是他發了偏心。可現在遇上她,宋長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她的心思,緩了自己的性子,耐心寬慰著,“那些本就是刺客,或許還是死士。即便今日不死,明天也會死。這是他們的命。”
命?是命嗎?那她的命呢?她平白無故遇見了刺客,又差點兒死了。那她的命呢?那一口氣堵在心里,終于是浮上眼眶,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嗚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