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荷緊跟在主子身后,她雖不如白芍那般日日伺候著宋長霖,可到底是從小服侍過,剛剛二公子突然的搭話,已然震驚了她半晌,更別提還多瞧了那如花般的女子兩眼。王家姑娘送上門來,二公子是連看一眼都嫌,如今怎還故意問人姓名?
但轉念一想,殘荷又覺得應當,畢竟這宋府之中,再也沒有比崔姑娘更貌美的女郎了。
“四叔每日還在鼓搗木頭?”宋長霖突然沒由來地提了一句。
“是。三年前搬去了后邊的木犀園,說是鋸木頭的聲音太大,遠一些不吵人。”殘荷回道。
“四房那處,又如何?”這一問,比上一問更讓人摸不著腦袋。但殘荷隱約覺得,主子是在打探那位崔姑娘的事。想了兩遭,殘荷答道:“四房如今是四夫人當家,平日管著宋府的商鋪采買之事,九郎年歲太小,現下也跟著在府學啟蒙。那庶出的六郎倒是聰慧些,入秋便要下場參加鄉試了。”
話一頓,殘荷記得這崔家姑娘與宋六郎的關系不錯,兩人青梅竹馬,就連四夫人都同意了。想必,這好事快成了。可今日四夫人的態度,又頗為熱情,似是有意將崔姑娘推給二公子。
哎,主子的心思,下人能猜,卻不敢點透。想起白芍如今還被罰在院中禁足,殘荷在心底嘆了一聲,本就是沒影的事情,索性不多嘴了。繼而,殘荷繼續補充道:“那位崔姑娘倒是可憐,幼時沒了父母,只能暫居在咱們宋府了。性子倒是不錯,溫和有禮,見誰都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笑呵呵?宋長霖沒看過,他每次遇見她,都只能看到她垂下頭的顱頂,倒像個鵪鶉。
宋長霖個子高,步子大,走快幾步,就已將四夫人一行人落在了后頭。
等到崔嬌月與四夫人同入端竹院時,寬大的院內花園處以站滿了人,宋老夫人正躺在陽椅上曬日光,小丫鬟在一旁生著爐火取暖,爐內烤了地瓜,院內皆是飽腹的醇香氣。
七八個年歲芳華的小姑娘侯在一旁,兩三成堆,賞花斗魚。偶有一些個膽子大的,趁著無人注意時,且小聲與同伴說上兩句,閑聊一刻時光,只時不時拿起帕子遮住半張臉,而后偷偷瞥向了宋家二郎。
被人窺探慣了,宋長霖雖不喜,但也習慣了。他神色自若,從盤中插了一口現切好的蜜果,送到了宋老夫人的嘴邊,低聲道:“祖母今日的院子,也太多熱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