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帶零錢。”
程歲寧：“哦。”
她邁著步子往前，最終在男生那一排站定。
她的目光盯著男生。
終于，男生回過頭來。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瞳仁很黑，睫毛很長，搭在那張臉上略顯涼薄。
程歲寧有一瞬間的失神。
對方卻又別過臉去。
她清了清嗓子，終于敢說話，“我可以坐在這嗎？”
“隨你。”
他聲線清冷，聲音也不高，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卻格外勾人。
程歲寧坐在他身側，低下頭戳手機。
其實她沒有在玩手機，只是說不上來的緊張。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來要做什么，但就這樣莫名其妙跟上來了。
鍵盤九鍵被她摁來摁去，她打開短信界面，給聞哥發：我坐錯車了。
聞哥：？？？
程歲寧：你先躲好。
聞哥：……
她又收了手機。
男生戴上了帽子，腦袋倚在車窗上。
雨線從車窗滑落，跟他氣場很合，融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線。
程歲寧悄悄地瞟一眼他，然后又低下頭。
一次又一次。
男生抬起手壓了壓耳朵，塞了個耳機進去。
耳機線也是黑色，他好像對黑色情有獨鐘。
程歲寧抿了抿唇，正猶豫著。
外邊風景不斷倒退，男生身子微動，她嚇了一跳，以為他要走。
孰料他的視線越過她，看了眼后門，最后又別過臉。
程歲寧懸著的心仍舊沒落下，卻保持著悸動心跳飛速低下頭摁手機。
學長，謝謝。
她把手機遞
過去。
但男生正閉著眼假寐。
程歲寧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生的肩膀。
“嗯？”男生的眼睛微睜。
程歲寧的手機屏幕亮度調到了最亮。
男生看了眼屏幕，又瞟了眼她。
不知是不是程歲寧的錯覺，她看到男生笑了。
嘴角輕勾起一個弧度，但轉瞬即逝。
這笑卻給了程歲寧莫大的信心。
她拿回手機，又在屏幕上戳：
學長，我怎么把錢給你呀？
男生瞟了眼屏幕，拿出自己手機，戳了幾下。
不用。
得到了回應，程歲寧嘴角翹著，繼續戳：還有你的傘。
也不用。
程歲寧：那你做好事都不留名嗎？
男生看了看她，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幾秒，爾后緩緩打道：溫周宴。
程歲寧：我叫程歲寧，大一，法學院，今年16歲。
溫周宴輕笑了聲。
但沒再回她。
程歲寧咬了咬下唇，這次換了個問句：學長，你是哪個系的啊？
溫周宴：法學院，大三。
程歲寧想，原來是一個系的啊。
可之前都沒有見過。
她坐在位置上，還想跟他交流，但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很想要個聯系方式，但是不太敢。
要是被當成壞女孩怎么辦？
她頭發垂下來，腦袋耷拉著，沒什么生氣。
又一站到達，旁邊的人站了起來。
程歲寧也急忙站起來，還拎好了那把傘。
溫周宴下車，她也急忙跟著。
她力氣小，下車那瞬間都沒打開傘
。
雨又落在她的頭上，關鍵是溫周宴也濕了。
他卻毫不在意，步入雨幕之中。
程歲寧略顯慌張，但好歹是打開了那把傘，幾乎是疾跑著追上溫周宴。
溫周宴的腳步終于停下，他單肩背著書包，回頭瞟了眼拼命踮起腳尖想給他打傘的瘦弱女孩。
女孩兒頭頂大概也只到他心口的位置，又矮又小，但生了一雙很澄澈的眼睛。
像一只小兔子，這會兒大抵是被雨淋多了，眼睛還泛著紅。
她不太敢說話，但又一直跟著他。
溫周宴其實不過是一時起意，他本就打算坐一站就下車，沒想到跟她聊天坐了四站，這會兒也就是到對面再等公交，或者是打車回華政。
本就是難得想做件好事，沒想到遇到了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你不回家嗎？”溫周宴問她。
程歲寧抿了抿唇，在風雨飄搖中撐著大傘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被刮倒，但仍舊頑強站直。
“學長。”程歲寧低聲開口，“我……”
話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但溫周宴卻伸手接過了她手里的傘，身子往前一步，給她遮擋住雨。
小孩兒太瘦了，讓她給自己打傘總有種罪惡感。
而且一直踮著腳尖，溫周宴伸手佯裝不經意地摁了她腦袋一下，受力的程歲寧把踮著的腳尖放下。
吼。
好丟人。
程歲寧的耳朵又一次紅得滴血。
她低下頭，怯怯道：“學長，我可以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話說得還有些磕絆。
溫周宴沒聽清，“什么？”
程歲寧終于鼓足勇氣，“學長，我說想要你的聯系……”
話沒說完，一輛車朝他們駛來，程歲寧想都沒想，拽著溫周宴往前走了一步。
可溫周宴被拽了個猝不及防，腳下重心不穩，直接被她的力道拽得前傾，大傘失去力量往空中散去。
而他們往前垂直倒。
溫周宴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他伸手墊在了程歲寧腦后。
砰。
兩人倒在地上的水潭里。
程歲寧渾身濕透，她的腦袋被人墊著，沒摔痛，可是肩膀、腰、屁股都很疼。
幸好溫周宴收了幾分力氣，沒壓在她身上。
那輛車子從他們身側疾馳而過，滾在路中間的大傘被碾得支離破碎。
一瞬間，呼吸交纏。
程歲寧吸了吸鼻子，低聲說：“學長，好疼。”
她感覺骨架都要碎了。
溫周宴立馬側了身，身上也滾上了泥，狼狽得很。
他始終沒拿開墊在她腦袋下的手，低聲問：“你怎么樣？”
“我是不是骨折了呀？”程歲寧聲音里帶著委屈，“我好疼。”
溫周宴一骨碌爬起來，然后去拉她，可是程歲寧太疼了，完全動不了。
尤其是她的腳腕，像是被錯了骨頭。
幾秒后，溫周宴一甩發梢的水，低聲道：“得罪了。”
他雙臂伸到程歲寧的身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程歲寧聽見自己的心。
咚咚咚。
她的胳膊攀著溫周宴的脖頸。
這是第一次，她被除了家人
以外的男生抱。
但這個懷抱很溫暖。
她低聲問：“學長，你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