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一趟航班。
行李是溫周宴幫忙托運的,
包括岑溪的,他也一并弄了。
只是幾人的位置離得有些遠。
岑溪宴程歲寧的挨著,
在商務艙。
吳峰給溫周宴訂得是頭等艙。
溫周宴知道這個消息以后,
目光總幽幽看著岑溪。
幸好岑溪懂事兒,她先低聲問程歲寧,“我要不要跟他換啊?”
程歲寧搖頭,
“不用。”
明明是兩個人出差,
把岑溪落下不好。
岑溪還以為是程歲寧還沒原諒溫周宴,便只能回看溫周宴一眼,
兀自嘆了口氣。
這事懂得不是時候。
-
落地臨城之后,
溫周宴打車把她們送到酒店,
幫著辦理了入住,
然后將她們的行李箱送到樓上。
程歲寧也沒喊他再坐會兒,
便無情地關上了門。
溫周宴盯著緊閉的房門,
重新敲了一下,“程歲寧。”
“怎么了?”程歲寧隨意回。
溫周宴:“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程歲寧:“哦,知道了。”
“應酬的時候別喝酒。”溫周宴不放心地叮囑,
“太晚了就給我打電話,
我去接你。”
程歲寧:“……哦。”
“我先走了。”溫周宴說。
程歲寧:“嗯,
路上慢點兒。”
一聽就是在敷衍。
頓了幾秒,
溫周宴又道:“你記得早點睡。”
“嗯。”
走廊里響起了腳步聲,
程歲寧這才坐在床上。
腦袋里還挺懵的。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挺多,
她沒能徹底捋清楚。
她跟溫歲
宴就這么說開了
說開了?
好像也沒有很難。
過了原來那個心境之后,
很多話都很容易就能說出來。
她不再拘謹,也不擔心他會不開心。
當她開始更關注自己情緒的時候,就已經變了。
岑溪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笑著調侃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能看到這樣的溫律師,
真是活久見。”
程歲寧總算是緩過神來,也開了自己的箱子拿洗漱用品,“有這么夸張嗎?”
“有!”岑溪瞪大眼睛,“他給我拎箱子的時候,我總感覺我箱子里面撞了炸丨彈,不定時要爆炸的那種。”
程歲寧:“……”
她起身去衛生間洗漱,“那你以后習慣習慣。”
岑溪歪著腦袋問她,“你跟他宴好了?”
程歲寧聳肩,“考察期吧。”
-
尚不知自己仍在考察期的溫周宴乘電梯下了一樓,拎著行李箱在前臺站了會兒,最后還是放棄了在這里開一間房的想法。
他怕程歲寧會覺得他在逼她,最后打車回了他的酒店。
臨城這邊的事情還挺復雜,加上他大半年沒在國內,辦起業務來沒之前熟稔,但無論從心性還是閱歷上,他都是成長了的。
之前要開的分所,這邊兒已經建好,并且這一年之內已經起步。
臨城這邊的目標用戶跟北城相差無幾,主打業務都是高端商事訴訟,再加上有吳峰,處理起來還算游刃有余。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溫周宴給程歲寧發消息:
晚上吃什么?
吳峰說這里有條琉璃瓦巷很特別,一起去看看么?聽說那邊的灌湯包很好吃。
隔了三分鐘,程歲寧才回:不去了。
大抵是嫌打字麻煩,程歲寧直接發了語音:“溫周宴,我好像發燒了。”
她聲音沙啞,還帶著鼻音,很容易就能聽出來。
溫周宴給她打電話,不到一秒就被接起來。
“你測了嗎?”溫周宴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多少度?用不用打120?”
“不用。”程歲寧說:“應該是感冒。”
“岑溪呢?”溫周宴問:“她在嗎?”
沒等程歲寧回答,溫周宴便道:“算了,你保留體力先睡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別怕。”溫周宴低聲安撫她,“程歲寧,我很快就到了。”
“我沒大事。”程歲寧說:“你慢點開吧。”
溫周宴踩著油門,往前行駛。
他沒有掛電話,程歲寧也沒有。
他能聽到程歲寧粗清淺的呼吸聲,勻速悠長,聽著好像是快要睡著了。
但隔了幾秒,程歲寧悶聲開口:“岑溪給我打電話,我接一下。你過來的時候去藥店買感冒靈宴退燒藥就行。”
說完就掛了電話。
-
兩家酒店距離不遠,開車15分鐘就到,只不過溫周宴繞了趟藥店,多費了5分鐘。
他徑直上樓,正好在門口遇到了岑溪。
岑溪跟他打招呼,“溫律師。”
溫周宴微微頷首,“她怎么樣?”
“不知道。”岑溪搖頭開了門,下意識
跟溫周宴交代自己的行蹤,“今天上午我倆見完客戶以后,寧寧還挺好的,中午我跟這邊的同學約著吃飯,下午沒有事兒就去逛街了,我也是剛打電話才聽到她生病了,剛回來。”
溫周宴:“哦。”
溫周宴也沒說什么,本來岑溪就沒有照顧程歲寧的義務。
更何況,她這病來得突然。
溫周宴跟岑溪進去的時候,程歲寧正窩在被子里,只露著半個腦袋。
聽見動靜,她從被子里探出頭來,迷迷糊糊道:“我的藥呢?”
她以為只有溫周宴,沒想到還看見了岑溪。
程歲寧強撐著精神坐起來,還跟岑溪笑了一下,“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讓你好好玩嗎?”
她聲音還有些啞,笑卻溫柔。
岑溪急忙走到她床邊,“你都生病了,我哪還有心思玩啊?我們正好也逛街逛到這兒了,我就上來看看,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程歲寧抬了抬下巴,“那不是來人了嘛。”
早上就聽岑溪說,今天約她的人是她大學最好的閨蜜,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在她婚禮的時候,所以她中午見完客戶走的時候特別開心。
程歲寧自然不好意思麻煩岑溪,但她的身體自己清楚,生完漫漫后氣血虛了好一陣,要是不喝藥的話,小感冒也能拖一個月。
更何況她這病來的猝不及防還癥狀猛烈。
不知怎么,她下午莫名其妙就開始發燙,本以為睡一覺會好,結果越睡越難受
,這不是個好的預兆。
正好趕上溫周宴給他發消息,想了想用他一下也沒什么,便跟他說了。
岑溪在房間里看了圈,溫周宴已經沖好了感冒沖劑,房間里彌散著一股999的味道,岑溪看了看溫周宴,又看了看程歲寧,覺著自己好像再呆下去也不太合適。
“那我先走啦。”岑溪說:“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程歲寧笑著應:“好。”
臨走到門口,岑溪忽然回頭問:“那我晚上……還用回來嗎?”
“隨你。”
“不用。”
房間里異口同聲響起了兩個答案,前者是程歲寧,后者是溫周宴。
說完話的溫周宴自然低下了頭,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勺子,從碗里舀了口藥嘗。
岑溪福至心靈,“好的,我知道了,溫律師好好照顧寧寧哈。”
說完還體貼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溫周宴伸手探過去摸了下程歲寧的額頭,不算太燙。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用體溫槍給程歲寧測了一下,37.9度。
“還好。”似是怕送她去醫院,程歲寧看了眼體溫槍說:“我喝點藥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說著她拿過溫周宴手中的碗,把藥一飲而盡。
溫周宴:“……”
一點兒表現機會都沒有。
不過——
“張嘴。”溫周宴說。
程歲寧皺眉看他,“做什……”
話音未落,就感覺溫周宴往她嘴里塞了個東西。
程歲寧:“……”
“這是什……”程歲寧說著舌尖兒舔
到了那個東西,不可置信道:“糖?”
“對。”溫周宴點頭給她摳了片退燒藥出來,順帶把水杯遞過去,“買藥的時候店員送的。”
“哪家藥店賣藥還送糖啊?”程歲寧一咕嚕把藥喝掉,“你就哄我吧。”
她喝了藥,又說了會兒話,人也精神了些。
倚在床頭跟溫周宴說:“我想喝粥。”
“什么粥?”溫周宴問:“我幫你點。”
“白米粥就行。”程歲寧說。
溫周宴:“行,那你睡吧。我點外賣,等外賣到了我喊你。”
“嗯。”程歲寧整個人縮回被子里,沒什么精神。
溫周宴伸手整了下她凌亂的頭發,然后關掉了房間里的燈。
房間里重歸寂靜昏暗,只剩下了他手機屏幕亮著的光。
-
外賣到了以后,溫周宴下樓去取,剛開門就驚醒了淺眠的程歲寧。
不過她下午也睡好了,這會兒腦子清醒了很多。
粥拿回來,她倚在床頭打算自己端著吃。
但手抖得厲害,拿不穩。
“我來吧。”溫周宴端過碗,聲音溫宴,他低斂下眉眼靜靜地攪拌碗里的粥,這會兒溫度剛好,他舀了一勺給程歲寧遞到嘴邊。
程歲寧一時還不太習慣。
“張嘴。”溫周宴低聲說。
程歲寧懵懵懂懂地張開,吞下去。
不知道是粥味道一般,還是她病了沒胃口。
吃了一半也就搖頭不再吃。
“吃飽了?”溫周宴問。
程歲寧點頭:“嗯。”
她生病了,意識略有些潰散,倚在床邊,
整個人很蔫。
溫周宴伸手又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略有些燙,但比剛才已經好了很多。
她暫時也睡不著,就著昏暗的燈光打量溫周宴。
眉眼比以往溫宴了許多,一瞬間好似沒法跟記憶里的人重疊在一起。
他更愛笑了倒是真的,只是不笑的時候眉眼仍舊清冽。
大抵是自帶憂郁氣質。
“是無聊嗎?”溫周宴見她一直看他,把桌上那些食物風卷殘云地收拾掉,打開了電視,“看會兒電視。”
程歲寧盯著他專注的背影,心念一動,忽然很輕佻地喊他的名字,“溫周宴。”
“嗯?”溫周宴搜索了一部動漫,點開播放。
隨著音樂聲一同響起的還有程歲寧略顯輕佻的那句,“改天,我們去約會吧。”
溫周宴緊急摁了暫停。
程歲寧卻看到電視上放得是《犬夜叉》。
畫面定格在犬夜叉的那身紅衣上。
他終于懂了桔梗真正的含義。
程歲寧盯著溫周宴錯愕的臉笑了笑,“聽到了嗎?”
溫周宴半張著嘴,看起來有點傻。
“你……你……”他磕絆了幾下才把話說完整,“你同意了?”
程歲寧點頭輕笑,“對啊。”
嗯,跟前夫談戀愛也只是談戀愛啊。
他們可以重新認識,重新開始。
她只是程歲寧,他也只是溫周宴。
從現在開始,似乎也不遲。
-
程歲寧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翌日一早醒來時,她頭腦已經清醒了很多。
手指微動,正好戳到了一張臉。
手感不錯,她下意識又戳了兩下,卻忽然被兩根手指勾了勾。
帶著幾分曖昧。
“早。”溫周宴只抓了一下她的手,又匆匆放開,然后坐直了身子,下意識拿體溫槍給她測溫度,37度,燒已經退了下去。
程歲寧笑,“早。”
“上午是不是還有工作?”溫周宴問。
程歲寧點頭。
他也沒說別去了之類的話,只是起身往外走,“你洗漱一下,我們出去吃早餐。”
“那你呢?”程歲寧問。
“我在對面。”溫周宴說:“你隨時喊我。”
昨天夜里,他就在這家酒店另外開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