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了曾雪儀要離婚,本想著還能拖幾天,給程歲寧一個緩沖。
可他自己什么緩沖都沒有。
而且,在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發現程歲寧枕頭下邊有根繡花針。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放的,他脊背生寒。
曾雪儀真的有千百種骯臟的手段,他防不勝防。
最后,他當天把曾雪儀送走。
他跟曾雪儀保證,他會離婚的。
他一定會。
他能報警,但警察問緣由的時候他該怎么說?
因為我媽想讓我離婚所以千方百計想害死我妻子?
這多荒謬。
他是曾雪儀唯一的孩子,是需要擔負贍養義務的唯一人選。
他是曾雪儀一手帶大的,無論承不承認,他都算是既得利益者。
哪怕他不愿意,甚至寧愿曾雪儀當初把他棄養,但現實就這樣,他被曾雪儀養大,所以需要對她盡心盡力
。
當時,他是真的護不住程歲寧。
因為不能讓她死,也不能讓程歲寧傷著。
他只能滿足曾雪儀的要求。
曾雪儀永遠能拿捏住別人的軟肋。
也永遠過分到觸碰人性的底線。
可她,是生他養他的那個人啊。
他如果真的冷心冷情,在她第一次用自殺來威脅他的時候,他應當就遂了她的意。
其實,他真的有過任她死,不救她的念頭。
可他站在那兒,看曾雪儀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他在心里罵自己混蛋。
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是這個世界的棄嬰。
最后只有曾雪儀勉為其難把他撿了回來。
他不能那樣做。
所以,一步退,步步退。
退到了現在,一無所有。
“狗屁沒辦法。”裴旭天嗆他,“老溫,你看你現在這樣兒。”
“嗯?”溫周宴抬頭看他,眼尾泛了紅,看著特難過。
他手里拿著的是當初想要送給程歲寧的情人節禮物,一枚璀璨的鉆戒。
鉆石在燈光的折射下還泛著光,刺眼。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裴旭天說:“你真愛就追回來,大半夜的拉著我回這來發什么酒瘋。”
溫周宴把鉆戒收起來,鉆戒內環里還刻著——吾妻歲寧。
因為戒指的環很細,那幾個字特別小,小到得拿放大鏡才能看清楚。
“你們結婚的時候沒買鉆戒嗎?”裴旭天問。
溫周宴搖頭,“買了,但她那些日子一直不戴。”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戒指裝起來,“
我覺得她應該不喜歡那個款式了,所以就買了個新的。”
裴旭天:“……”
好像沒什么毛病。
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對勁。
溫周宴關上書房的門,聲音低沉,“深情才不是我這樣。”
“嗯?”
他語氣平淡,“你把我標榜的太高尚了。”
裴旭天愈發疑惑,“什么意思?”
“我就是忽然想起來這里還有個東西,所以來看看。”溫周宴說:“你想多了。”
裴旭天:“……”
“我還是那句話。”裴旭天說:“愛呢,就去追,不愛呢,就各自美麗吧。”
溫周宴:“你成天愛不愛的,愛到底是什么東西?你懂么?”
裴旭天:“……”
“愛情。”溫周宴睨了他一眼,關上了房間的門,那個空間重新歸于寂靜。
他清冷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
二審的日子很快到來。
華峰這次請的是君誠的律師,他接手這案子只有不到十天的時間,而開庭當天,華峰本人并未到場。
程歲寧有過一次訴訟的經驗,對這個案件了然于心。
對上臨時接手的律師,自然有勝算。
宋舒那邊用程歲寧的方法解決了她那一家,再加上宋舒的短視頻事業也蒸蒸日上,收益與日俱增。
最重要的是華峰吸丨毒這個證據擺出來之后,兩個孩子的歸屬權便異常明顯,經過了兩個小時的唇槍舌戰后,二審維持了原判。
程歲寧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宋舒對她千
恩萬謝,她已經貸款買了一套房子,離辛語家不遠,說以后可以常住。
星星宴閃閃看到宋舒由衷地笑了,也跟著開心。
宋舒的案子二審結束之后,基本不會有再審。
這塊大石頭終于也能落下了。
“程律師,你是幾月的預產期?”宋舒問,“到時候我去看你。”
程歲寧:“10月底,具體還不知道哪天,看小家伙心情吧。”
“好。”宋舒說:“你10月中旬就得住院待產了吧?”
“嗯,已經預約好床位了。”
“那月子中心呢?”宋舒問。
程歲寧點頭:“我哥也安排了。”
“那就好。”
跟宋舒話別之后,程歲寧便回了家。
仍舊是很普通的一天。
但她晚上坐在桌前,心里又有許多事想說,于是打開了電腦,在屏幕上敲下了第一句:這是我第一次全程擔任代理律師,替我的當事人站在庭前爭取權利,我做到了很多年前夢寐以求的事情。
……
洋洋灑灑又是幾千字,都是她在這整個過程中的感悟。
她發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很快就有人攻占評論區。
[哇,平安成長了!]
[是我羨慕的律政佳人惹,恭喜恭喜。]
[離開了溫先生的平安也很快樂呀,平安晚安!]
[平安真棒!為平安打call!你一定會是個好律師的!]
……
程歲寧挑著幾條回復了一下,然后關掉手機睡覺。
翌日,她很早就醒了。
跟慕老師他們一起吃過早飯,還去華師
操場散了個步,回家以后才打開微博,私信跟評論還是很多。
她隨意點了幾條看,在一連串id里她看到了一個很惹眼的:新芽出版社-洛奇奇奇。
她戳開看。
歲歲平安大大您好,我是新芽出版社的編輯洛奇,請問您這本《寫給溫先生》的實體版權還在嗎?我們出版社想要出版您的作品,有意向的話請回復我一下哦,非常感謝。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