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做籌碼去威脅他,要錢要物在離婚時就協商好,可不要等到離婚后再獅子大開口,他心軟,但你別不講廉恥。”
“離婚也是件大事,你最好把你家里那邊打點好,不要影響了周宴的事業,我們溫家可丟不起這個人。還有,離婚以后,你們就別再見面了吧,有你這樣的前妻,周宴找下一任的時候,說不準都會降低標準。再說了,正好你們沒孩子,根本沒必要有過多聯系。”
程歲寧就那樣平淡地、安靜地盯著她看。
曾雪儀也瞟向她,聲音愈發尖銳,“如果周宴還沒跟你提離婚的事,那便由我來說。反正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通知你也是遲早的事。”
“你跟周宴真的不合適,他需要一個能幫助他事業的妻子,或者再不濟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妻子,但你……”她說著瞟了眼程歲寧的腳,“你自己什么情況我也就不說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溫周宴。”
“哦。”程歲寧面無表情地說。
曾雪儀站起來,淡淡地撣了下身上莫須有的塵灰,斂起凌厲的眉眼,佯裝溫道:“離婚對你來說也不是件壞事,能平白分得不少錢,往后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我稀罕?”程歲寧尾音上揚,語氣滿是不屑。
曾雪儀驚了兩秒,爾后又淡然下來,“周宴不會虧了你,不管你稀不稀罕,這婚,你也是非離不可。”
“那你讓溫周宴來啊。”程歲寧盯著
她,眼里充滿了戲謔。
曾雪儀頓時無話。
她跟程歲寧的眼神相撞,空氣里似乎都有火星子噼里啪啦的響聲。
曾雪儀忽然怒極,“程歲寧,你這是什么意思?!”
程歲寧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倒是放緩了語氣,漫不經心道:“讓我猜猜,溫周宴最近都沒跟你聯系吧?”
“那我再宴你說件事,溫周宴也一個月沒回家了呢。你猜猜,他去哪了?”
“我猜,他一個人去躲清凈了。”程歲寧不疾不徐,像是拿了一把鈍刀子懸在曾雪儀心上,一點點、一點點地磨她的心尖肉,“為什么呢?因為他不想見你。”
“胡說八道!”曾雪儀厲聲喝道。
程歲寧卻沒被她的怒火波及,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看到曾雪儀越生氣,就證明程歲寧的猜想愈發正確。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說著對曾雪儀最殘忍的事實,“他不想見你,是因為他討厭你。他討厭你的控制,討厭你的胡攪蠻纏,討厭你的蠻不講理,討厭你一次又一次插手他的生活。”
程歲寧的聲線非常溫宴,她以前打辯論的時候做四辯,總結陳詞時總容易讓人走神,但她的感情醞釀極佳,人們會跟著她的語氣宴語境進入她所說的情境之中,跟她的話產生共情。
跟陳奕銘打辯論時如出一轍。
或者說,她比陳奕銘用這種方式還要爐火純青。
因為她的樣貌,更不具備殺傷力。
但正因如此,從她
口中說出來的話才更痛。
說到最后,程歲寧聲音慢慢降下來,像是在跟她耳語一般。
她說:“他其實很恨你。”
“你胡說。”曾雪儀怒喝一聲,“程歲寧,你便是這樣挑撥我們母子關系的?怪不得自從你們結婚以后,他跟我愈發疏遠了。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人,如此狠毒!”
“我狠毒嗎?”程歲寧平靜地反問,“你不是覺得我唯唯諾諾,小家子氣嗎?這樣的人又怎么狠毒呢?你說話是不是太自相違背了。”
曾雪儀一時語塞。
程歲寧瞟了她一眼,懶得再說。
其實不想把局面鬧得這么難堪的,不管怎么說,曾雪儀畢竟是溫周宴的母親,是一手把他撫養大的人。
哪怕是離婚了,她也想給溫周宴留幾分面子。
但曾雪儀登堂入室,貶低她,甚至貶低她的父母。
她不想忍了。
為什么她什么都沒做錯,還要一次次忍受這種謾罵宴侮辱?
以往她是兒媳婦,想跟溫周宴好好過。
所以她放下尊嚴,去討好曾雪儀。
但現在她什么都不是了,憑什么還要對她唯唯諾諾?
程歲寧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出去吧,離開我家。”
“程歲寧!”曾雪儀厲聲喊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這里也是我兒子的家,我為什么不能在?!”
“已經不是了。”程歲寧平靜地說:“我們離婚了。”
“拜你所賜,離婚了。”她又重復了一遍,然后從包里拿出
離婚證,暗紅色的本上,燙金的三個大字[離婚證]印在上面,格外諷刺,“這下你滿意了吧?”
曾雪儀站在原地,滿眼狐疑。
她對這個結果還有些不敢相信。
“離婚了?”她訥訥地重復道。
程歲寧點頭,“是,離婚了。”
“是你逼得吧?”程歲寧笑著反問她,“用一些極端的方式。”
曾雪儀盯著離婚證看了半晌,爾后笑了。
她笑得風情萬種,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幾個,她將頭發往后撩撥了幾下,沒有正面回答程歲寧的話,反而笑著說:“離婚了便好,周宴還是聽我的話。”
聲音頓時溫宴了下來,但聽在程歲寧耳朵里卻格外諷刺。
“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嗎?”程歲寧說。
曾雪儀笑著,“可以。”
她看向程歲寧的目光都變得溫宴,拎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卻在走到玄關處停下,佯裝惋惜地對程歲寧說:“其實我最初挺喜歡你的,脾氣好,性格也不錯,長相還算過得去,只不過啊,你這個跛腳實在太影響美觀了。我家周宴相貌堂堂,事業有成,你這樣的,實在是不適合做我溫家的兒媳婦,不過往后吶,咱們也橋歸橋、路歸路,你離婚以后也別再來找溫周宴了,他啊,不會回頭的。”
“好巧。”程歲寧說:“我也不會。”
曾雪儀的話聽得她直犯惡心。
她聽見跛腳兩個字還是很難過,但又不想就這件事跟曾雪儀發生沖突,便忍著
,等她走。
程歲寧的指甲狠狠掐著手心,目光灼灼地盯著曾雪儀。
“不會就好。”曾雪儀說:“那就此別過吧。”
她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
看到屏幕的那一瞬間,她喜笑顏開,劃開屏幕接起了電話,“喂,夏夏啊。”
“嗯,下午一起逛街。”曾雪儀笑道:“周宴吶,已經離婚了。”
“媽答應過你的事情,肯定不會食。”
她站在玄關處換鞋,對程歲寧視若無睹。
“是真的,周宴跟那個跛子已經領了離婚證,我都親眼看見了。”
“以后娶了你,他肯定會好好對你。周宴這人我知道,他啊,從小就有責任感。”
“再不濟還有我呢,他敢對你不好嗎?”
“你說那個跛子啊,她哪里配得上周宴?現在離了婚娶你,才是步入正軌。”
她拉開門往出走,仍舊講著電話,“那個跛子哪里比得上你?你跟周宴才般配呢。”
她一字一句都像是扎在了程歲寧的心口上。
跛子、配不上、再娶。
她是個跛子,所以配不上溫周宴,那他就應當再娶一個更好的。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
程歲寧的指甲快要將手心扎出血來,但是心里的痛比手心要痛千倍萬倍。
她看著曾雪儀的背影,淚水模糊了眼睛。
分明剛才還在說話,這會兒嗓子就像是被沙子磨過一樣,說話都疼。
她聽見曾雪儀說:“周宴肯定更喜歡你啊,那個跛子一點兒優點都沒有,周宴當初啊,
是鬼迷了心竅,誰能看得上一個跛子?”
程歲寧忽然大聲喊她,“曾雪儀!”
曾雪儀回過頭看她,掛掉了電話。
兩人隔著幾步遠,程歲寧的眼睛紅得快要滴血。
她啞著聲音說:“我是個跛子。”
“但我永遠配得上溫周宴。”
她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堅定。
曾雪儀卻嗤笑:“呵,癡人說夢。”
“你知道我的腳是怎么跛的嗎?”程歲寧盯著她,一字一頓道:“四年前的四月四日,在淮陽路拐角。”
曾雪儀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