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排鄉。
陰雨連著下了好幾天,河水漲了許多,溢出到街邊的農田里,汽車不敢從主路那里過,只能是走布滿泥濘的小道,才能進村。
黑子將小車停靠好后,周于峰便一個人準備繞著走小道去村里。
擔心參加吊唁的人,不好走這條入村的路,沈自染便一直在村口守著,當她看到周于峰時,沒有出常的反應,只是按照習俗,彎腰鞠躬,以表謝意,然后帶其入村,如對待常人一般。
“于峰,你坐在車后座,我拉著進村。”沈自染低語一聲,拍了拍二八大杠的座椅。
此時周于峰一身昂貴西服,出現在泥濘的村口,倒是顯得突兀,眼下就這樣走進村里的話,這褲子就臟得不成樣子了。
“我們走著進村里吧,自染,正好我有好多事跟你聊聊。”
周于峰在沈自染的面容上多停留了幾秒,然后從她手中奪過自行車,沒有任何猶豫,一腳踩在淤泥里,推著車大步往前走去。
她怎么會憔悴成那個樣子,眼睛里布滿血絲,狀態明顯不對勁周于峰心情不由變得更加沉重,沈自染背都佝僂,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叔的離開,對沈自染的打擊肯定很大,這個大伯,一直守著她長大,陪伴也是最多的,甚至參加了工作,都是在一塊的。
當下沈自染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語,然后跟在周于峰的一側,領著他入村。
她現在太累了,這段時間里身心交瘁,哪怕是周于峰,也實在沒有多語的心情。
“自染”
周于峰擔心地叫了一聲,沈自染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語一聲,“得走一截路”的話后,便又低下頭,繼續往前大步走著。
濛濛細雨,也在這時下了起來,迎面吹來的風,帶著幾分寒意。
“自染,沈叔是什么病走的?”周于峰輕聲細語地盤問起來。
“唉”
長長地嘆了一聲氣后,沈自染才是緩緩說起:
“前段時間一直咳嗽,說了好幾次讓他去醫院,就是犟著不去,說哪有咳嗽去醫院的,自己就好了,結果七號那天下午,咳嗽得太厲害,最后呼吸都變得困難,就沒在辦公室里。
當時就我伯母一個人在,啥也來不及,太遲了,后來醫生說是心肌梗塞。”
“呼”
周于峰長吁一口氣,聽得沉重。
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沈自染的狀態,在來時的路上,他想過沈自染的情緒崩潰,可現在這幅“堅強”的樣子,越發讓人感到心慌。
“自染,生離死別的這種大事,我們沒有辦法去抗拒,這是自然規律,沈叔的離開,對于我們都是沉重的打擊,但不管如何悲傷、哭泣,我們得節哀順變,之后的路,還要繼續堅強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