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驚訝地看過來,見到江飛鳳時,她略略蹙了蹙眉頭,仿佛記起來了人,她很快就舒展開來,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江閣老家的千金吧?我先前在長公主家的宴席上好像見過你……”
江峰閣老在安京也是遠近聞名的,他最傳奇的并不是別的,乃是他以庶民之身考中探花,竟能一步步爬到今日的高位,期間還給家族沉冤昭雪,這可不僅僅是能力,更是氣運。
加之,江峰還娶了位名門貴女為平妻,而江飛鳳雖不算正統嫡出,但其名聲可比正嫡出還響亮,她的婚事也是安京城各家翹首以盼的新聞。
只可惜,江家一直沒給她說親。
江飛鳳見到曹夫人,以及小和尚的介紹,只是略略挑了挑眉,“哦,是安平公府的夫人啊,給您請安了。”
公府到底不比侯府,江飛鳳再囂張,見到曹夫人還是給足了面子,彎腰行了一禮。
只是,公府二夫人到底是不必公府夫人來得有面子,所以她也就是依規矩而行,她也是聽過曹夫人的事跡的,對她也算不得恭敬,很是嗤之以鼻的。
故而,這動作上也難免帶了些怠慢。
曹夫人倒是也不在意,她看了眼后頭的廂房,笑道,“江小姐是看上我這廂房了嗎?此處幽靜,的確是初好位置,這里有兩間,江小姐若是喜歡,便住在左邊那間如何?我帶了孩子,就住在正屋這頭。”
這已經是給了很大的讓步了。
江飛鳳雖然不大滿意,不過眼看曹夫人還算是識趣,她倒是也沒得寸進尺,頷首道了聲謝,剛要說話,就見到江逐月一路跑了過來。
她就沒心思跟曹夫人客氣了,她現在滿門都是趙容朗的事情。
江逐月表情有些僵硬,等跑到跟前時,已經很是自然的微笑了,她看到旁邊站著一位打扮尊貴的夫人,愣了愣,“姐姐,這是……”
“是安平公府的伯母,隨我喊聲曹伯母便是。”江飛鳳隨意地提醒道。
江逐月聽說是公府夫人,立馬心思活絡,連忙規規矩矩地上前福身行禮,曹夫人自然也是以禮相待的,讓人起了身,本是要寒暄兩句的,奈何此刻旁邊的仆從突然驚喜道,“夫人,小少爺好像是醒了……”
曹夫人一驚,連忙回身望去,就見到身后嬤嬤懷里抱著的蕭韶光,此時的他早就不是曾經的圓圓胖胖了,整個人消瘦了許多。
方才他一路上都是昏迷的,這會子不知道是覺得難受還是如何,略略扭動了下身體,嬤嬤立刻就感受到,很是驚喜。
曹夫人也是歡喜的上前,連忙要去抱蕭韶光,高興道,“小光,你感覺怎么樣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告訴娘……”
嬤嬤提醒道,“您小心些……”
曹夫人卻哪里顧得上這些,把蕭韶光攏在懷里,一邊扶正了他的臉,一邊檢查他的狀態。
蕭韶光無力的睜開了眼,喉嚨里仿佛堵著棉花,叫他話都難以說出來,他抬起眉眼,就瞧見了旁邊站著的江逐月和江飛鳳。
他還是記得兩人的。
江飛鳳覺得他有些眼熟,卻一時也想不起哪里見過,畢竟前后差距有點大,倒是江逐月一眼就認出了蕭韶光。
她記得先前蕭韶光雖然又矮又小,可白白嫩嫩的,玉雪可愛,雖然她是不喜歡他,與他兄弟都不對付,可蕭韶光在其他人眼中還是很討喜的。
可如今,他臉頰都瘦得凹陷了,眼睛也沒了往日里的光彩了,小嘴也起皮干裂,膚色也變得暗黃暗黃的,實在是判若兩人。
江逐月驚訝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暢快。
哈哈哈,這算是今日最高興的事情了!
雖然不知道他怎么成了曹夫人的孩子,但江逐月跟趙宛舒有仇,當初在柳府,蕭韶光兄弟可沒少幫著趙宛舒對付她的,害得她不得不離開柳府。
如今他過得不好,江逐月只想說一句,報應啊!
但她也不好說出口,但好在她也戴了帷幕,倒是也不怕被人瞧出來她的幸災樂禍。
蕭韶光不想搭理曹夫人,只瞧了一眼,他立刻就別開了眼睛,不肯吱聲。
他這陣子在安平公府,雖然是吃喝沒咋短了他的,可過得也不開心,并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層面的。
他只是個孩子,府中多得是不懷好意的人,不少人明里暗里地避開曹夫人擠兌他,而且前陣子他的傷也一直沒好,雖然府中也養了府醫,可也不知道為何,這傷勢就是反反復復的,后來更是得了風寒。
蕭韶光被病痛折磨時候就想哥哥和趙宛舒了,可只要他一說想念,曹夫人就會一改溫柔的表情,化身成暴龍開始咆哮,他第一次的時候都被嚇傻了。
時間長了,他就在身體和心理層面的雙重折磨下,體重下跌,更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府醫也看不好。
如今,曹夫人生怕失而復得的兒子又沒了,就想起來廟里求助了。
曹夫人先前沒了兒子行蹤,每日里太過苦悶,聽說堇山寺靈驗,她就虔誠地來祈禱。
雖然期間沒盼回來兒子,但是好歹是生了個孩子,故而就越發虔誠了。
后來沒想到竟真的在寺廟里尋到闊別多年的兒子,如此她就更加確認堇山寺是自家的福地洞天。
此次蕭韶光病重治不好,她立刻就想著求神拜佛了。
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曹夫人見他這副蔫蔫的模樣,神色擔憂,小心翼翼道,“小光,你看,進了這廟你就醒來了,可見這里對你有福。你別怕,娘這就去尋大師來給你驅邪避禍,你一定會好轉的!”
說著,曹夫人就招呼著嬤嬤先把人送進去安置,又準備換身新衣裳親自去請大師出面。
如此,她也就沒功夫搭理江飛鳳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