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沿街靠窗的位置。

曲飛白漫不經心握著一杯茶，看了一眼杵在旁邊的賀雷：“你要坐便坐，別杵在那。”

賀雷：“我沒臉坐。”

曲飛白：“那跪著吧。”

賀雷：“……”

苦笑一聲，賀雷又道：“你真是有閑情逸致，從來都是如此，也挺好……我原本想著，若能茍全性命，日后補上我犯的錯，再去見你，可沒想到，天要亡我。

不過，還是要多謝你指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想去打長天派，也不想與你為敵，我想，即便六大門派圍攻長天派，你也會全身而退的。

我只是有那樣一種直覺，沒想到，我的直覺也挺準的。”

曲飛白淡聲問：“我全身而退，長天派呢？”

賀雷：“你問的好，錯了便是錯了，我承認。”

“我今日來，是和你道別的，希望我這張老臉還能有點用，若將來煉器宗有難，請你幫扶一二。”

曲飛白看了一眼賀雷：“這就放棄了？”

賀雷：“不放棄又能如何。”

曲飛白：“看來，你在七日劫沒有找到續命之法，倒是找到超脫之法了。”

賀雷沉沉的說：“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告辭。”

他很干脆，轉身就走了。

到了客棧的樓下，賀雷駐足，抬頭又看了看曲飛白，能看到他的衣袖從窗子飛出一些，與天上的白云似的，舒展隨意。

忽然間，賀雷心中無限感慨，他在心底自問，誰能在修行千年之后，仍是從前的模樣？

興許容貌有變，可心性呢？

原來大家都變了，唯獨曲飛白，他從未變過。

他在心中對曲飛白一直抱著一種他不愿意承認的敬意和畏懼，一旦承認了，仿佛就承認了那種差距，不在于修為，在心境。

原來如此……

當街之中，人群川流不息。

賀雷卻忽然拂開衣擺，跪在了地上！

人之將死，這一跪又何妨？

隨后起身，御劍走了。

*

莫小星他們正好回來，見到賀雷當街下跪，詫異的很！

抬頭一看，見曲飛白臨窗坐著。

曲飛白也低頭看了看，看到莫小星已經提著裙子跑上臺階了，他目光轉向樓梯位置，很快便看到莫小星跑上來。

笑容盈面，鳳眸彎彎，她要說的話，全都寫在臉上了。

莫小星：“師尊，我通過七日劫了，那么多人為此而來，只有我走到第七層了！”

小臉微微揚起，有些炫耀似的，眼眸盯著他，在等一個夸獎。

曲飛白微微挑眉，“不錯。”

這時，南山律他們也上來了。

南山律：“師妹為何笑的這么開心？”

莫小星：“師尊在夸我，當然開心。”

路童忍不住問道：“夸了什么？”

師尊很少夸人，他也很想聽聽從他嘴里出來的夸夸是什么感覺？

莫小星：“夸了很多，說我是長天派的未來之星，他最驕傲的徒弟，夸我定力非凡，心智過人，智慧與美貌并存，還沒夸完呢，你們就來了。”

曲飛白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信口胡謅的小孩。

路童有些吃味的說：“師尊夸小師妹真是花樣百出，但你說小師妹是最驕傲的徒弟，我卻不服，你至少應該一視同仁！”

或許這句話真的刺激了他們。

南山律忽然道：“方才師妹說，越是看上去穩重的人，越是經不起誘惑，還說好色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細想這些話，覺得很有道理，但天底下最穩重的人，除了師尊，我想不出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