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堯幫他換好藥,“和白姑娘告完別,咱們就回京好好養傷。”
顧楚帆仍機械地答:“好。”
顧謹堯扶著他去穿衣鏡前,道:“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顧楚帆望著鏡中的自己,臉上的傷痕已褪去大半,頭上紗布已撤,之前受傷的地方頭發剃掉了,新長出的頭發不足一厘米,剛才顧謹堯幫他梳了別的地方的頭發,蓋住。
鏡中的他雖傷痕累累,仍然是帥氣的。
高大帥氣。
雖瞧不上這具身體,可他卻不得不承認,顧家的子嗣,外形優越無比。
他視線落到自己的頭發上,說:“等回京,全剃了吧。”
他望著顧謹堯寸短的頭發,“剃外公這樣的發型。”
“行。”顧謹堯仍不多說什么。
未卷入白忱雪和施詩中間時,顧楚帆理最時尚的發型,穿最好看的衣服。
寸頭?
打死他都不會理。
顧謹堯扶他坐上輪椅,接著帶上車。
車子開至白家老宅旁邊的路上,顧楚帆突然出聲:“在這兒停吧。”
顧謹堯仍不多問,只吩咐司機:“停車。”
車子在路邊停下。
顧楚帆未降車窗,只隔窗遠遠地望向白家老宅。
道路邊有兩棵樹齡很老的白玉蘭樹,樹干有成年男人腿那么粗,風一吹,碩大的玉蘭花瓣紛紛落在黑色轎車上,落在柏油路面上。
顧楚帆望著散落一地的花瓣尸體,黯然神傷。
再美的花瓣也留不住,就像這春光,就像那人。
何況他對前世亡妻的一點念想?
風一吹,就散了。
他游離六界之外,飽受陰風滌蕩數載,所堅持的東西,如塵埃一樣,太渺小了。
顧謹堯一不發,只靜靜陪伴著他。
四五十分鐘后,白家老宅大門徐徐打開。
白忱雪和荊鴻一前一后走出來。
白忱雪在前。
荊鴻快走兩步,追上她,將手中外套披到她身上,幫她圍好圍巾,叮囑道:“走慢點,說了好幾遍了,就是不聽。剛有點力氣,就撒歡兒,皮得很。”
白忱雪扭頭沖他笑,“以后會更有力氣。”
“等你更有力氣了,我教你練劍。”
“等我更有力氣了,我教你琴棋書畫。”
荊鴻故作驚訝地睜大眼睛,“你這么厲害?”
白忱雪一仰下巴,鼻中嬌哼一聲,“當然。我從小身子弱,沒法出去玩鬧,只得看書下棋彈琴畫畫打發時間。”
荊鴻笑,“一不小心撿到寶了,找了個多才多藝的女朋友。”
“便宜你了。”白忱雪面對他倒著走。
荊鴻伸手虛虛攬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白忱雪嬉笑著去推他的手,笑聲如碎銀子灑落在湖面上一樣清脆。
車內,顧楚帆猛地收回視線,用力閉緊雙眼,眼睛痛。
他們嬉笑的畫面鋼針一樣刺進他的眼睛。
她看起來很幸福。
遇到她,是荊鴻的幸運。
他想,便宜那個臭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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